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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把梅甘娜停在海倫娜家前頭的綠色鐵門前。他走出汽車,吃驚地發現門半開著。馬上就可以看到心愛女人的想法使他心跳加快。但是,他可能也要見到內森·帕克將軍,這又讓他握緊拳頭。他強迫自己進門前先平靜下來。有時候,憤怒會破壞效果。他現在不能亂了方寸。

在另一方面,他又胸有成竹。早上他和吉羅姆的會面非常有意義。昨天,他請這個男孩幫他檢查一點東西。他到吉羅姆住的那片側樓,發現那裏一片混亂,男孩正忙著趕一件活,機器騰不出空。他花了整個晚上才完成了弗蘭克要求的事。吉羅姆簡直是被迫做著高難騰空翻,不過還是設法平穩著了地。這也使手足無措的聯邦調查局特工弗蘭克·奧塔伯重新站穩腳跟。

吉羅姆向他出示成果時,弗蘭克發現自己復雜的假設竟然一點不假,不禁目瞪口呆。它們聽起來好像超現實的預感,離奇,不可思議。他以為自己瘋了,但是其實正相反……

他真想擁抱這男孩。不過,他提醒自己比他大這麽多歲,不應當激動過頭,只能口頭贊美他一番。吉羅姆平靜地送他到大門,他出門時,意識到這是個成熟的男人。他們肩並肩穿過花園,各自都沉浸在思緒裏。弗蘭克打開大門,打算鉆進汽車,但是吉羅姆的表情又讓他停下。“吉羅姆,什麽事?”

“我不知道,弗蘭克。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突然一塊遮眼布被揭去了似的。”

“你是什麽意思?”弗蘭克知道吉羅姆的意思,但是明知故問。

“這一切。這感覺像是突然發現在這個世界後面,還存在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裏,事情不僅僅和別人有關,而且和我們也有關。人們不僅僅在電視上被殺害,而且就在馬路邊上,在你沿著它走的時候被殺……”

弗蘭克默默地聽著這陣宣泄。他揣摩著吉羅姆的意思。

“弗蘭克,我想要問你件事,希望你如實回答。我不要聽細節。只要你幫我弄清件事就行。我上次和今天做的事,能夠幫助你找到殺死尼古拉斯的殺手嗎?”

弗蘭克微笑著看看他。“早晚會抓到。等這事結束以後,我們要好好談一談。我不知道那會是什麽時候,我的朋友,不過等到那時候,我會詳細跟你解釋你在這個案件裏的重要作用,特別是對我的重要作用。”

吉羅姆點了點頭,站到一邊。他按下開門鍵,朝開走的梅甘娜揮了揮手。

你真棒,吉羅姆。

弗蘭克一邊回想,一邊走過海倫娜家的大門,進了花園。他看到的一切令他目瞪口呆。樓上的窗戶全都打開,通往花園的落地長窗也一樣。裏面,一個穿藍色圍裙的女人正把插頭插進台座。她走出他的視線,隨即傳來吸塵器的聲音。他看到她走近落地長窗,前後移動著吸塵器。樓上海倫娜住的房間裏,另一個圍著同樣圍裙的女人走到陽台上,手中抓著一張小地毯。她把地毯搭在欄杆上,用一個竹制地毯拍敲打著它。

弗蘭克走近房子,一點也不高興看見這一幕。有個人從深色胡桃木前門走出來。他年紀不小,穿了套有品味的淺色西裝。巴拿馬草帽和衣服正好配套。這人朝他走了過來。盡管他看起來氣色很年輕,但是從他的手來判斷,弗蘭克斷定他可能有70歲而不是60歲了。

“你好,需要我效勞嗎?”

“早上好。我叫弗蘭克·奧塔伯,我是帕克家的一個朋友。他們原先住在這裏……”

男人突然微笑起來,露出一口顯然花了昂貴的代價裝上的白牙齒。“啊,你也是美國人,很高興見到你。”他伸出一只布滿老年斑,但很堅定的手。弗蘭克覺得,除了他的年齡之外,他的肝臟可能有點問題。“我叫塔瓦尼爾,安德烈·塔瓦尼爾。我擁有這個小地方。”他沖別墅揮揮手,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很遺憾,年輕人,你的朋友們已經走了。”

“走了?”

他看起來對於宣布這個壞消息感到抱歉。

“對,走了。我通過一個代理機構和他們談好了租金問題,盡管我通常是親自交涉的。我今天早晨和清潔女工來,見到了我的客戶。我發現他們都在院子裏,箱子都裝好了,就等出租車來。將軍,你知道我說的那個人,告訴我他們突然有事,要立刻出發。這真叫我太不好意思了,因為他們已經付過了下個月的房租。為了公平起見,我告訴他我會退還多余的部分,但是他聽都不要聽。真是好人呐,他……”

我會告訴你他究竟有多好,你這奶油小生。

弗蘭克想警告塔瓦尼爾先生今後小心些。要是他一向這樣判斷人的話,那他今後一定得預先用現金收好所有房租。不過現在比起提醒這個老頭他的客戶的真實本性,他還有些更重要的事要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