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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現在哈德遜·麥克格馬克正在趕往蒙特卡洛的路上。”

“太妙了,不過現在並不是旅遊的黃金季節。”

“顯然如此。他是為了一場重要的賽艇而去的,但是……”

“但是什麽?”

“弗蘭克,一名普通的紐約律師,默默無聞,得到了律師生涯裏第一份重要案子,卻居然置它於不顧,而是趕到歐洲玩起帆船,雖然可能時間並不長。換了任何別人,恐怕都恨不能一頭紮進去,一周7天每天24小時地準備案子。”

“你這樣一說倒也是的……不過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正好在那裏,也知道這個事情的始終。現在,這個人是奧斯馬·拉金和世界的唯一聯系紐帶。可能他只是他的律師,也可能不止如此。這涉及到難以計數的毒品和金錢。就恐怖主義和毒品的案件而言,我們沒準能有些收獲。你不妨觀察觀察麥克格馬克,有意無意地注意他。”

“我會盡力的……”

他沒有告訴庫柏這裏幾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被有意無意地注意著。

“我給你發了一份圖片文件,你可以看看他的相貌。另外還有一些關於麥克格馬克對蒙特卡洛的拜訪的信息。”

“好了,回去睡覺吧。你這種白癡得拼命睡覺,第二天才有精神。”

“晚安,混蛋。祝你走狗運。”

他掛上電話,把無繩電話放回計算機旁邊。又一圈跑道,又一場賽跑,新的悲哀。他把關於哈德遜·麥克格馬克的附件看也不看就存到一張軟盤上。他在抽屜裏找到一張標簽,便在上面寫了庫柏字樣貼上去,因為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別的名字。

這段簡短的談話頓時把他又拉回了家,盡管家現在是一個相當琢磨不定的概念。他覺得仿佛自己的元神正麻木地漂浮在離他的身體成千英裏遠的地方,像鬼魂一樣透明,它能看到別人,別人卻看不到它。它既在庫柏的房間裏,也在他們共用了很長時間的辦公室裏,在他自己已經被廢棄了數月之久的房子裏,還沿著華盛頓陰暗的街道走動。

他閉上眼睛,思緒回到和肯尼斯神父的一場談話。後者是一個牧師,也是位心理學家。談話在他的私人診所裏進行。哈瑞婭特的死使他陷入沉默,人們把他帶到這個診所。他不用接受治療或者分析時,就坐在那家奢侈的精神病院的公園長凳上,盯著虛無的空間,克制著隨她而去的欲望。那次,肯尼斯神父靜靜地穿過草地,坐到他身邊木條椅面的鑄鐵長凳上。

“弗蘭克,怎麽啦?”

他仔細看著神父,沒有回答。他研究著他長長的、蒼白的、召喚心靈的臉,他尖銳的眼睛反映出他作為科學家和神職人員的矛盾角色。他沒有穿長袍,看起來就像這裏哪個病人的親戚。

“我沒有瘋,要是你想聽到的是這個的話。”

“我知道你沒有瘋,你也非常清楚我並不是想聽到這個。我問你怎麽啦,是想聽你說說情況如何。”

弗蘭克攤開胳膊,好像想說明很多事情。

“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你準備好了嗎?”肯尼斯神父回了他一個問題。

“你問我的話,我會說永遠準備不好。所以我才要問你。”

“你信上帝嗎,弗蘭克?”

他帶著苦笑轉臉看著牧師。“神父,請不要跟我說‘向上帝祈禱,他會聽見你的’這類老話吧。最近,他一直在假裝聽而不聞……”

“不要冒犯我的智力,更不要冒犯你自己的。要是你堅持分配一個角色給我的話,可能是因為你自己想扮演一個吧。我問你是否信上帝,是有一個原因的……”

弗蘭克擡眼看著一個正在種橡樹的園丁。

“我不介意。我不相信上帝。肯尼斯神父。不管你怎麽想,這並不是什麽好事……”他轉臉看著他,“這意味著沒有人會最終原諒我所做過的壞事。”

而且我始終覺得我沒有做過壞事,他想。但是其實我做過了。一點一點地,我從我愛的人那裏奪走了生命,我本應當保護這個人,超過我保護任何東西。

他穿上鞋子,電話響了,把他帶回現實。

“喂?”

“你好,弗蘭克。我是尼古拉斯。你醒了嗎?”

“醒了,正準備行動。”

“好。我剛給吉羅姆·梅爾西耶打了電話,就是我和你提到過的那個男孩。他在等我們。想去嗎?”

“當然。這可能可以讓我用全新的態度面對在蒙特卡洛廣播電台的又一個晚上。你看了報紙沒有?”

“看了。他們都瘋狂了。你能想象得出……”

“‘塵世的光榮就這樣漸漸消逝。’別為此操心了。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我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