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化病

  忙碌的機場大廳,此刻,仿佛只剩下賽斯。沃勒一個人。他肩上一個簡單的旅行包,裝載著從中國帶到這裏的一切家當,他並沒有左顧右盼,也沒有流露等人的焦急,機關飛機比預定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接他的人還沒有來。他坐在大廳的沙發中,合上雙眼,在心裏想象著絡依絲?菲爾現在的樣子。

  他從不害怕等待,也不覺得漫長,半小時後,絡依絲站在他前面,輕輕摸著他的頭發。

  賽斯在心底搜索著他對她的全部記憶,發現很難和眼前這個身著得體的職業女性畫上等號。他還記得她在他睡著後,偷偷修理自己眉毛的那一次,她輕輕的使用一把修眉剪,但還是弄醒了他。

  他也記得她那個時候就有著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喜歡穿露臍裝和熱辣辣的短褲;數年不見,絡依絲成熟而穩重,依然是輕輕的碰觸他,卻少了以前的那份調皮,取代以河流一般的靜謐與溫情。

  她對他笑了,映出了臉上的酒窩,這是一個熟悉的樣子,賽斯也跟著笑了。

  “你的頭發……”她以這樣簡單而不加收尾的短句作為開場白。

  “因為忙碌……”他便同樣簡練的回答,然後站了起來,和她的眉眼對齊,這也是熟悉的感覺。

  她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包括他初到美國需要辦好的一切事宜,她請了假陪著他,他則住在她家。(但是,等他自己租了房子,則很快搬走了。)

  她在向他招手,那一天是她的生日。等待他的是紅唇和美酒,但是,他卻無法接受。這是一個漫長的冰河期,絡依絲的期待和賽斯的永不解凍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真的那麽討厭我嗎?”她差不多哭出來了。

  “因為過去的感覺……”他胡亂搪塞著,拉起她的手,扶她上床,只是,在蓋好被子之後,轉身幹脆地退了出去。

  他依然像一個好朋友陪著她,但彼此心知肚明,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對兩個人來說都是。過了幾個月,她交了男朋友。

  她很想帶著他見自己的這些朋友,其中也包括沃勒(這是一種復雜的感情)。在約好日期的前一天,絡依絲找到賽斯,希望他能陪伴自己為她的男友挑選一件合適的外衣。“那家夥是個不善打扮自己的男人”,絡依絲留下這樣的解釋,賽斯欣然前往。誰知道,在那個時候,惡夢已經開始了。

  和女人逛街是一件男人永遠無法理解的事情,盡管賽斯從不疲倦。他在晚上回到辦公室,他記得文森特說好等他回來一起消夜,但辦公室裏空無一人(這可能是個夢境,或者是記憶上的紊亂,文森特從不失約)。

  在他決定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我給你打了手機,你沒有回音……”對面傳來絡依絲帶著哭腔的嗓音,而後是一小陣哽咽。

  沃勒沒有帶手機,他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期待她先冷靜下來。

  “他打了我……”她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他知道她在哭,很心疼,也很自責。

  “他看見我和在一起……他,說我們有私情。我解釋,他不聽,打了我的臉,我現在在外面……”

  “他說我們拉著手,買衣服只是一個幌子,他看見我們了,卻不過來打招呼。他在家等著我回來,然後就打我……”

  他陪著她在“六指”酒吧坐了一整夜,天亮時,她堅決地說:“我要和他分手!”

  原定的約會取消了,她和男友卻和好了。

  “他很會照顧人,也很會哄我,像我這樣沒人要的女孩兒,覺得這樣也不錯。”

  賽斯從絡依絲看似平靜的話語中,體味著無奈和淒涼,他知道自己才是真的罪魁禍首,但又無能為力。他深深懊悔自己的懦弱。

  她沒有帶著男朋友出席他們的任何聚會,原因不言而喻。

  昨天,她給他打來電話,“她又打我,我下決心和他分手,我要你陪我,”她沒有說希望,她說“要你”,“我等你到十二點……”

  賽斯?沃勒醒來了,在自己的小起居室裏。他俯臥在床上,右手按著床邊的電話聽筒。又是一段段清晰而毫無改造的夢。(作者注:夢是人類心理潛意識的一個表達層面,它能將我們日常生活中那些與社會道德不相容的欲望通過改造變相的手法再現出來;沃勒缺失人格中最基本的本我部分??參見《犯罪心理學-ID》一書,故無法產生低等欲望,他的夢也不要要掩飾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