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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培養積累起來的密碼破譯手法隨著恩尼格碼的登場全都白費了。明白這一點的麥克勞德焦慮不已,使出了各種各樣的蠻幹做法……

內海被結城中校召來,接受了任務以後,順便調查了一下那些像是麥克勞德擅作主張采取的行動。

在《每日電訊報》上刊登填字遊戲什麽的,真的只是騙小孩的玩意兒。

麥克勞德所實施的規模最大同時也最草率的計劃,是以“園藝”這個乍看悠閑寧靜的詞匯作為代號的行動。

他把一只裝有秘密資料的公文包交由民間貨船運送,資料中還包括英國海軍的絕密作戰計劃;同時又透過雙面間諜,暗暗地把這個信息透露給德國。對於一心籌劃著在海上占據完全壓制優勢的德國來說,這是他們極度渴求的情報。不出所料,德國海軍在貨船的航路上秘密派出了偽裝巡洋艦。他們攻擊了非武裝的民間貨船,強行奪取了裝有秘密情報的公文包,同時又為了湮滅證據,爆破了貨船使之沉沒。如果作戰指揮文件被奪取的事實為人所知,恐怕英國海軍會改變作戰計劃。為了讓外界認為文件只是丟失而不是被搶走,整艘船連同所有船員都被沉入了大海。

那以後,德軍使用恩尼格碼密碼把強行奪來的英國海軍作戰指揮文件的內容發報給了友軍。英國監聽了他們的發報,將原本記錄的作戰內容與恩尼格碼密碼電文對照,以之作為破譯的線索——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麥克勞德將這個計劃命名為“園藝”。

內海查出了這個計劃的概要,愕然搖頭。

完全就是爾虞我詐啊。

可是為了這個計劃,讓那些完全被蒙在鼓裏的船員成了犧牲品,這也是事實。

一口氣講完了事情原委的辛西婭好像終於放下了長期壓在肩上的重擔,臉上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作為德國間諜不斷背叛著祖國,這樣的行為對她來說應該也不容易。

可是,她在葬禮現場偷聽到的那些信息,就算是公之於眾,結局也只是被置之不理。就算是那位在葬禮現場激於義憤而質疑麥克勞德的英國水兵,由於擔心被追究泄露國家機密的責任,在公開場合也絕對不會承認吧。

所以,辛西婭才橫下了心與祖國為敵。她加入了德國的秘密諜報組織,接受了作為間諜的訓練。可是——

終究是外行人的臨陣磨槍。遇到突發狀況,就隨機應變靈活改變做法,這種事情辛西婭是做不到的。

——我照他們教我的那樣,用甲油蓋住指紋,把毒藥放進了杯子。

諷刺的是,正是按照教科書進行的這種隱藏犯罪行為的方法,證明了她就是兇手這一事實。

不止如此。

——不行!停!……別過來!

是這句指令引起了內海的懷疑。

恐怕德國秘密諜報組織給了辛西婭兩個指示吧。

一是每天仔細辨認目標人物麥克勞德的照片(“就算外貌改變耳朵的形狀也不會變,所以要用心觀察”)。

再一個就是,為了不讓目標察覺,要把照片藏在一個誰都不會發現的地方。

兩個很可能發生抵觸的指示,辛西婭卻都忠實地遵循了——她把照片藏在了弗拉叠的項圈下面。

辛西婭在朱鷺丸的甲板上,看到了刻骨憎恨的仇人麥克勞德。她同時也注意到了要從暗處飛撲出來的弗拉叠,於是不由得大聲發出指令。要它別過來。

冷靜想想的話,麥克勞德不可能會注意到藏在弗拉叠項圈裏的照片。可是,在每天都要觀察照片的辛西婭的眼中,也只有在她眼中,那照片是清清楚楚擺在那裏的。她很害怕,目標人物會不會注意到照片的存在呢。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朝著弗拉叠大喊起來……

內海搖搖頭。

若是自己,或是D機關的人,看過一眼之後,就不再需要照片了。對間諜來說,要經常有意識地去揣摩目標人物眼中的世界,這是理所當然的功課。所以,什麽誤以為對方能看到本該不可能看到的東西,這種錯誤原本就不可能發生。

太勉強了。對外行來說,要做間諜確實是太難了。

對出賣並且殺害了自己丈夫的英國秘密諜報機關的報復。

僅僅是這個念頭驅使著辛西婭。而在已經殺死了始作俑者麥克勞德的如今,支持她的東西,恐怕——

“艾瑪,我的女兒就拜托給您了。”

辛西婭的臉貼著抱在手中的孩子,說道。

——我會負責。

沒有出聲,單單以口型來回答。

“還有,這小家夥也是。”

辛西婭說著,目光轉向腳下的弗拉叠。

內海微笑著點頭,臉朝向艾瑪:“過來,跟叔叔去那邊玩兒好不好?”

他伸出手去,一直被母親緊緊抱著、怯生生打量著四周情形的艾瑪第一次露出了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