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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線的重要位置上築起了堡壘,配備以十五英寸的火炮炮台,睨視著海面。

更何況,還有被譽為“不沉戰艦”的英國海軍最新最強的戰列艦“威爾士親王”號和同等巨大的戰列巡洋艦“反擊”號,現在正在向著新加坡回航……

湯姆遜準將以略帶醉意的口吻發表著宏大演說,康貝爾啞口無言地聽著。

並不是感佩於英國的新加坡防衛政策。

從英國本土拖來十萬噸巨型浮船塢做成海軍基地也好,海岸線上構築了裝配十五英寸火炮的堡壘也好,再進一步說,關於威爾士親王號和反擊號的部署計劃,都應該是機密的軍機事務。

萊佛士酒店這裏,普通人也可以隨意進出。

萬一機密情報落入了日軍的耳朵,你打算怎麽辦啊?

對於康貝爾的小聲責備,湯姆遜準將不耐煩地在眼前擺擺手,回答道:“萊佛士酒店裏一個日本人都沒有啦。門童是絕對不會放日本客人進來的。工作人員也都經過嚴格的身份調查,只要和日本哪怕有一點點關系,都不會被雇傭。所以只要在酒店裏,隨便說什麽都不要緊的。”

“但是……”康貝爾想起了前幾天剛剛傳到領事館的秘密情報,左右環視一下,越發壓低了聲音。

蓋著“最高機密”戳印的那份報告上寫著——

日本陸軍內部看來秘密地設立了間諜培養機構。雖然詳情還不確定,但該機構培養出來的日本間諜全部驚人地優秀,需要最大程度的留意。

“胡說八道。”湯姆遜準將的臉色立刻變得愕然,唾棄般地說道,“黃皮膚的日本人也能成為優秀的間諜?”

那是不僅對日本人、甚至連亞洲人都完全蔑視的神情。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麽,手摸上了下巴:“等等,這麽說起來,昨天那個男的好像也說了一樣的事情來著……唔嗯,所以才會跟布蘭德發生那麽麻煩的情況啊。”

話題終於落到了期待的方向。康貝爾兩眼發光,探出身體問道:“那個男的?昨天和布蘭德先生發生糾紛的,究竟是什麽人?”

新任英國陸軍上尉,理查德·帕克。

和後來死掉的布蘭德發生爭執的人就是他。

昨天午後,帕克上尉在到任之後,第一次來到萊佛士酒店的廊吧。在跟湯姆遜準將等僑居新加坡的幾人一起喝酒時,談起了奇特的話題。

帕克上尉以當地的實業家們為對象,開始強烈主張“新加坡現在正面臨極大的危機,希望各位能向軍隊提供勞力,用以修築防線”。

當時在場的人都只是笑一笑,一點也沒打算認真理會。

以十萬噸規格的巨型浮船塢為基礎,真正的海軍基地已經完成了。海岸線上分布著配備了炮台的堡壘。更何況還有英國海軍最新的兩艘巨型艦已經為了保護新加坡而開始回航。

那麽,你說還有什麽必要做得更多呢?

對於嘲諷般的提問,帕克上尉憤然作答。

日軍要攻擊新加坡的話,未必一定會率領艦隊從海上過來。

最近,有傳言說日本陸軍內部設立了間諜培養機構。假設有優秀的間諜潛入新加坡,那麽我方的防衛設施情況就已經泄露了吧。他們應該會設法摸索路線,不從防守嚴密的正面,而是從形同不設防的背後入侵。他們肯定會想出意料之外的辦法的。我們必須把防止背後進攻的準備工作也都做好。為此,防線的構築就是當務之急,需要大量人手。假設日本要發動侵略,應該是在起霧的季節,十月開始到明年三月之間。沒時間了。當前形勢,正是需要英國全社會同心協力的時候。我在此呼籲,希望諸位願為祖國流血犧牲!雲雲。

對於帕克上尉的愛國演說,身為大型橡膠園主的布蘭德率先露出了露骨的嫌惡表情。

“說什麽啊,還日本間諜呢!”

他歪著嘴角,一邊搖頭一邊以譏笑的口吻嘀咕。

由於受到歐洲戰場以及美國再次啟動軍事準備的影響,橡膠和錫金屬的行情急速上揚。碼頭上經常拴了好多艘空船,待船艙裝滿之後就陸續出港。新加坡的洋面上,停滿了擠不進港的船只。

對於經營橡膠園和錫礦的業主來說,這正是最美妙的歲月。

在這最繁盛的當口,竟然有人胡扯說要為了構築根本沒必要的防線把勞動力分派出去,怎麽都不能默不作聲吧。

“竟然提出這種壓根兒不存在的東西,我們新到任的上尉閣下,難不成就只為了自己的成績,打算和日本開戰嗎?”

丟過去的話語中含著濃烈的譏諷。

“和平主義者”湯姆遜準將也站在布蘭德的一邊。

“‘馬來半島是堅不可摧的天然要塞’,英國聯合參謀總部的確做過這樣的評價。‘以日軍的裝備,不可能突破馬來半島的雨林。’如果對手是納粹德國的坦克部隊還另當別論,可是裝備差勁的日本軍隊,要想沿著馬來半島攻占新加坡,那根本就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