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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特頓勛爵夫人並沒有在二樓平台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上一層樓走。
赫爾克裏·波洛有些惶惶不安地吸了口氣,跟了上去。
查特頓勛爵夫人最終停下了腳步,朝樓梯扶手看了一眼,然後猛地打開一扇門叫道:“瑪格麗特,我請到他了!我請到他了!他來了!”
她得意揚揚地走到一旁,讓波洛走進房間,然後迅速地介紹說:“這位是瑪格麗特·克萊頓,她是我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您會幫助她的,對嗎?瑪格麗特,這位是偉大的赫爾克裏·波洛。他會為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的——您會的,對吧,親愛的波洛先生?”
她沒有等波洛回答,顯然認為波洛一定會答應(查特頓勛爵夫人此生並不是無緣無故被稱為被寵壞的美人的)。說完她猛地沖出門,下了樓梯,有些輕率地回頭大喊:“我必須要回到那些可怕的人當中去了……”
坐在窗邊椅子上的女性起身向波洛走來。即使查特頓勛爵夫人沒有提起她的名字,波洛也能認出她來。這就是那位寡婦,正是照片上的那位寡婦,黑色的頭發像翅膀一般散開,灰色的眼睛分得有些開。她穿著一件貼身的高領黑色長袍,勾勒出美麗的身體線條,襯托著木蘭花般白皙的皮膚。她的長相很獨特,並非特別漂亮,是那種意大利早期繪畫中偶爾會看見的比例有些奇特的臉。她身上有一種中世紀式的單純感,一種獨特的純潔無瑕感,這可能比充滿肉欲的成熟感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波洛想。她說話時帶著一股孩童般的坦率。
“阿比說您會幫助我……”
她的眼神中帶著詢問,認真地看著他。
波洛在原地安靜地站了一會兒,仔細地打量著對方。但不是粗魯無禮地打量,而更像是一位著名的醫生在觀察他的新病人。
“夫人,您確定嗎,我可以幫您?”他終於開口說道。
她的臉微微發紅。
“我不明白您什麽意思。”
“夫人,您想讓我做什麽?”
“哦。”她看起來有些吃驚,“我以為——您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您是誰。您的丈夫被殺了——被刺死的。一位叫裏奇的少校因此被捕,並被以謀殺罪起訴了。”
她的臉更紅了。
“裏奇少校沒有殺害我的丈夫。”
波洛立馬追問道:“為什麽沒有?”
她困惑地看著對方:“請問您是什麽意思?”
“我讓您感到困惑了,因為我沒有問那個每個人都問的問題,警察、律師,等等。‘為什麽裏奇少校要殺阿諾德·克萊頓?’我問了個相反的問題。夫人,我問您,為什麽您確信裏奇少校沒有殺他?”
“因為,”她略略停了一下,“因為我非常了解裏奇少校。”
“您很了解裏奇少校。”波洛重復了一遍,聲調毫無變化。
他頓了一下,接著厲聲問道:“有多了解?”
他猜不出她是否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想,這個女人要不就是非常單純,要不就是異常狡猾……他猜想應該有很多人摸不準瑪格麗特·克萊頓……
“有多了解?”她疑惑地看著他,“五年——不,將近六年了。”
“我想問的並不是這個……請您理解,夫人,我必須問您一個無禮的問題。您可能會告訴我實話,可能會撒謊,對女性來說,有時撒謊是必要的。女性需要保護自己,謊言可以是一個很好的武器。不過夫人,有三種人,女性應該對他們說實話,她的神父、她的理發師和她的私家偵探——如果她信任他的話。您相信我嗎,夫人?”
瑪格麗特·克萊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是的。”她說,“我相信。”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必須相信您。”
“很好,那麽,您想讓我做什麽——找到殺害您丈夫的兇手嗎?”
“我想是這樣的——是的。”
“但是最重要的是,您希望我幫助裏奇少校洗清嫌疑?”
她迅速地用力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僅此而已?”
但他發現這是一個無效的問題。瑪格麗特·克萊頓是那種一次只能關注一件事的人。
“現在,”波洛說,“我要問無禮的問題了。您和裏奇少校,你們是情人,對嗎?”
“您的意思是,我們在偷情?沒有。”
“但是他愛您?”
“是的。”
“而您——也愛他?”
“我想是的。”
“您看上去不太確定?”
“我確定——我現在確定。”
“啊!那麽,您並不愛您的丈夫?”
“不。”
“您的回答簡單明了,令人敬佩。大多數女性會冗長地解釋她們具體的感受。你們結婚多久了?”
“十一年了。”
“您是否能告訴我一些關於您丈夫的事情。他是個怎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