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5頁)

波洛點點頭。

“是的,我看到了當時的情況——但是,格蘭奇警督,人的雙眼可是非常不可靠的目擊證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波洛先生?”

“有的時候,人的眼睛只能看到別人希望它們看到的東西。”

“你認為那一切都是預先安排好的嗎?”

“我懷疑是這樣的。你要了解,當時那一切完全就像舞台劇中上演的一幕場景。我所看見的情況確實十分清晰。一個男人剛剛中槍倒地,而那個朝他開槍的女人正拿著用於射擊的手槍,站在他身邊。這就是我所看見的情況,而我們現在已經知道,這個畫面中至少有一處是明顯錯誤的。那把槍並未用於射殺約翰·克裏斯托。”

“嗯!”警督用力向下捋著他那撇下垂的小胡子,“你想說的是,這個畫面中,還有其他地方可能是錯誤的?”

波洛點點頭。他說:“當時現場還有三個人——他們看起來似乎都是剛剛來到現場。但這一點也可能不是真的。遊泳池的四周密密實實地種滿小栗樹。以遊泳池為中心,有五條小路分別通向不同的終點,一條通往房子,一條進入樹林,一條通向花間小徑,一條從遊泳池下方直達農場,還有一條是通向到這兒的鄉間小路的。

“這三個人,分別從不同的路過來,愛德華·安格卡特爾從上面的樹林過來,安格卡特爾夫人從農場過來,而亨莉埃塔·薩弗納克是從房子上方的花間小徑過來的。這三個人幾乎同時到達犯罪現場,都比格爾達·克裏斯托晚了兩三分鐘。

“但這三個人中,警督先生,可能有一個先於格爾達·克裏斯托到達了現場,向約翰·克裏斯托開了槍,然後折返到其中一條小路上,再轉過身來,佯裝同其他人一起到達。”

格蘭奇警督說:“不錯,的確有這種可能。”

“還存在另一種可能性,但當時我們都沒有想到。某個人可能從我門前這條小徑拐到一條小路上,過去射殺了約翰·克裏斯托,然後從原路返回,而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格蘭奇說:“你說得完全正確。在格爾達·克裏斯托之外,還可能存在另外兩個嫌疑犯。她們都具有同樣的動機——嫉妒。這必然是一樁情殺案。約翰·克裏斯托同另外兩個女人也有瓜葛。”

他停了一下,接著說道:“克裏斯托那天上午去拜訪了薇羅尼卡·克雷,他們發生了爭吵。她對他說‘我會讓你為所做的事後悔’,並說她從未如此痛恨過一個人。”

“有意思。”波洛嘀咕道。

“她是從好萊塢來的——而就我從報紙上讀到的消息來看,他們那兒有時會發生彼此開槍射擊的事。說不定是她去涼亭取前一晚忘在那兒的狐皮披肩時,他們倆狹路相逢——局面一發不可收拾——她向他開了槍——接著,她聽到有人過來了,就躲回到過來的那條路。”

他停頓了片刻,惱怒地補充道:“這樣一來,我們又回到了那個難以解釋的結點:那把該死的槍!除非,”他的眼睛一亮,“她用自己的手槍殺了他,又扔下一把她從亨利爵士的書房裏偷來的手槍,以便將嫌疑引到空幻莊園那群人的身上。她也許不知道我們能夠通過鑒定來復線來判斷真正被使用的槍支。”

“我很懷疑有多少人知道這個。”

“我向亨利爵士提出過這一點。他說,他認為應該有不少人知道這一點——考慮到市面上有那麽多的偵探小說。他以一本新書《流淌噴泉的線索》為例,說約翰·克裏斯托本人星期六就在讀這本書,並且特別指出書中對這一點的描寫。”

“但薇羅尼卡·克雷得首先設法從亨利爵士的書房裏取得那把手槍。”

“是的,這就意味著存在預謀。”警督又捋了一下他的小胡子,接著注視著波洛,“但你還暗示了另一種可能性,波洛先生,那就是薩弗納克小姐。而這又是你所目擊,或者應該說是你所聽聞的情況。克裏斯托醫生在臨死之時說了‘亨莉埃塔’。這是你親耳聽到的——他們也全都聽到了,只有安格卡特爾先生似乎沒有聽到他所說的這句話。”

“愛德華·安格卡特爾沒有聽到嗎?這很有意思。”

“但其他人都聽到了。薩弗納克小姐自己說,死者當時在試圖對她講話。安格卡特爾夫人則說,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薩弗納克小姐,然後說:‘亨莉埃塔。’我想,她並不認為這一點有多重要。”

波洛笑了起來。“不錯——她不會認為這一點有多重要的。”

“那麽,波洛先生,你的看法呢?你也在現場,你看到了——也聽到了。克裏斯托醫生當時是否在試圖告訴你們,是亨莉埃塔朝他開的槍?簡而言之,那個詞是指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