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帕爾格雷夫少校講了個故事(第3/4頁)

“幾年前這裏還出過一樁謀殺案呢。那男的叫哈裏·韋斯頓。在報紙上轟動一時。我敢說你肯定記得。”

馬普爾小姐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這不是她所感興趣的那類謀殺。這案子轟動一時主要是因為裏面牽涉到的每個人都很有錢。看起來應該是哈裏·韋斯頓開槍打死了他妻子的情夫德法拉利伯爵,而他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很可能也是花錢買來的。每個人似乎都喝得醉醺醺的,另有一些散布的流言說這事兒還跟吸毒的人有關。馬普爾小姐心想,這些都不是真正有意思的人,盡管他們毫無疑問都非常與眾不同並且引人注目,不過顯然並不合她的口味。

“而且要我來說的話,那還不是那段時間裏唯一的一樁謀殺呢。”他點了點頭,還眨了眨眼,“我就懷疑——噢!——唔——”

馬普爾小姐的毛線團滾落到地上,少校彎下腰去替她撿了起來。

“說到謀殺的話,”他接著說道,“有一次我偶然碰到一樁特別奇怪的案子——確切地說也不算是我自己碰到的。”

馬普爾小姐微笑著以示鼓勵。

“有一天一大群人在俱樂部裏聊天,其中有個家夥就開始講故事。他是個醫生。那是他自己碰上的一件事。一個年輕人半夜三更把他叫醒,說他妻子上吊了。他們沒有電話,於是那家夥就割斷繩子把她放下來,做了一切他力所能及的事,然後就匆匆忙忙開上車出來找醫生了。好吧,她雖說沒死但也奄奄一息了。不過盡管如此,她還是挺過來了。年輕人看上去對她一往情深,哭得就像個孩子似的。他注意到她有點兒古怪已經有一陣子了,她動不動就會情緒低落抑郁什麽的。嗯,就是這麽回事兒。一切看起來都沒問題了。但實際上,就在一個月之後,那個妻子吞下了過量的安眠藥,一睡不起。挺慘的吧。”

帕爾格雷夫少校停了下來,點了幾下頭。很顯然故事還沒完,於是馬普爾小姐就這樣等著。

“你可能會說,不過如此嘛,沒什麽。神經質的女人,也沒有什麽新鮮的啊。不過一年之後,這個醫生跟同事閑聊,互相講些奇聞軼事,那家夥給他講了件事,說有個女人想要投水自盡,丈夫把她撈了上來,還找了個醫生,救了她一命。接著沒過幾個星期,她又開煤氣自殺了。

“嗯,有點兒巧合是吧?同樣類型的故事。我認識的這個家夥說:‘我有個案例跟這個挺像的。是個姓瓊斯的(管他姓什麽呢)——你那個男的姓什麽?’‘記不得了。我想是羅賓遜吧。肯定不是瓊斯。’

“嗯,這兩個家夥看著對方,都說這事兒真是挺奇怪的。接著我認識的家夥掏出一張快照給另一個家夥看。‘這就是那個人,’他說——‘第二天我去檢查一下病人的具體情況,就在前門旁邊我留意到一種驚艷至極的木槿花,以前我從來沒在國內見過這個品種。我的相機就在車上,於是我拍了張照片。按下快門的時候,那個丈夫剛好從前門出來,於是我把他也照了進去。我覺得他並沒有意識到。我問他關於那種木槿花的事兒,不過他也說不上來它的名字。’第二個醫生看了看那張快照。他說:‘對焦有點兒不太清楚——不過我敢發誓,不管怎麽說我幾乎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

“我不知道他們對這件事有沒有繼續追查下去。不過就算追下去了,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估計瓊斯或者羅賓遜先生早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掩飾得很好了。不過真是個怪異的故事,對不對?誰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哦,會啊,我就能想到,”馬普爾小姐平靜地說,“實際上每天都在發生。”

“噢,別逗了,別逗了。這可有點兒太懸乎了。”

“如果一個人找到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他是不會停手的,會一直繼續下去。”

“浴缸裏的新娘[6]——是嗎?”

“就是那類事情,沒錯。”

“出於好奇,我讓醫生把那張快照給了我——”

帕爾格雷夫少校開始在他那鼓鼓囊囊的錢包裏笨手笨腳地翻找,同時自言自語道:“這裏東西太多了——真搞不懂我為什麽要留著所有這些玩意兒……”

馬普爾小姐覺得她知道。這些是少校諸多存貨當中的一部分。它們可以用來作為他那一肚子故事的解釋說明。他剛剛講過的那個,或者說她懷疑,並非是其本來面目。它已經在一遍又一遍的講述過程中被添枝加葉多次了。

少校還在翻來找去,口中念念有詞:“那件事已經忘得一幹二凈了。她是個漂亮的女人,你怎麽也不會懷疑到——在哪兒呢——啊——這讓我回想起來了——看看這些象牙!我必須得讓你瞅瞅——”

他停了下來,挑出一張不大的照片,低下頭盯著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