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鴻雁傳書(第2/5頁)

他點著頭。他記得貝拉·戈德勒說過,夏洛特·布萊克洛克遭受了某種毀容或有某種畸形。結果萊蒂希亞辭去了工作,回家照看妹妹。這些信裏吐露出她對一個殘疾人的那種疼愛和鐘愛的焦慮之情。她給妹妹寫信,顯然詳盡地敘述了她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並不厭其煩地把她認為可能使病中的妹妹感興趣的每一個細節和盤托出。而夏洛特一直保存著這些信件。信裏偶爾還附有奇怪的快照。

科拉多克的心裏忽然湧起一陣激動:說不定他能從這裏面找到一條線索。這些信件裏所寫下的事兒萊蒂希亞·布萊克洛克自己可能早已忘記了。這裏忠實地再現出一幅昔日的畫面,其中什麽地方還可能隱藏著某條能幫助他辨明未知之事的線索。

照片也一樣。這裏面可能——只是可能——有一張索妮亞·戈德勒的照片,而抽走索妮亞的其他照片的人或許並不知道這一點。

科拉多克警督小心翼翼地重新把信包紮起來,關上箱子,走下樓來。

萊蒂希亞·布萊克洛克站在下面的樓梯拐角處,驚愕地望著他。“剛才是您在閣樓裏嗎?我聽見了腳步聲,我想象不出誰——”

“布萊克洛克小姐,我在這兒發現了一些信件,是您多年前寫給您妹妹的。您能允許我帶回去看看嗎?”

她憤怒得漲紅了臉。

“您非得幹這種事兒嗎?它們對您有什麽好處?”

“它們可能會為我展現一幅索妮亞·戈德勒的形象,展現她的性格——可能裏面會有一些有助於破案的提示——和事件。”

“這些都是私人信件,警督。”

“我知道。”

“我猜您會把它們拿走……我想您有權力這麽做,反正您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它們弄到手。拿走吧——拿走吧!但您不會從中找到多少關於索妮亞的情況的。她在我為蘭德爾·戈德勒開始工作一兩年後就結婚走了。”

科拉多克固執地說道:“可能會有所發現。”他補充道,“每一件事我們都不能放過。我向您保證,您遇害的危險確實存在。”

她咬著嘴唇開口了:“我明白。邦妮死了——就因為服用了本來為我準備的阿司匹林。下一個可能輪到帕特裏克,要麽是朱莉婭、菲莉帕和米琪——反正是前途無量的青年人。或者是把倒給我的酒喝下肚的人,要麽是吃了送給我的巧克力的人。哦!把信拿走吧——拿走吧。看了以後把它們燒了。除了對我和夏洛特,這些信任何意義都沒有。往事已經結束了——過去了——一去不復返了。如今誰也不記得——”

她擡起手,按住她戴著的假珍珠短項鏈。科拉多克覺得這與她的呢子上裝和呢子裙子極不協調。

她又說了一遍:“把信拿走吧。”

3

翌日下午,警督拜訪了牧師住宅。

這是一個天色昏暗、狂風大作的日子。馬普爾小姐把椅子拉近火爐,手裏織著毛線。圓圓匍匐在地板上,爬來爬去,按照模板裁剪布料。

馬普爾小姐往後靠去,把擋住眼睛的一綹頭發拂開,期待地望向科拉多克。

“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違反保密條例,”警督對馬普爾小姐說道,“可我想請您看看這封信。”

他解釋了自己在閣樓裏發現這些信件的來龍去脈。

“那是一些相當動人的書信,”他說,“為了使妹妹對生活保持興趣,為了讓她保持良好的健康狀態,布萊克洛克小姐傾其所能。這對姐妹的背後,非常清晰地展現了一個守舊的父親的形象,也就是老布萊克洛克大夫。一個地地道道的死腦筋,惡霸,徹頭徹尾地自以為是,而且深信他想的、做的一切都正確無誤。也許因為固執,他已殺死了成百上千的病人。他絕不能忍受任何新思想或新方法。”

“我不知道是否該為此責備他。”馬普爾小姐道,“我一向認為年輕的醫生總是躍躍欲試,急於求成。等把我們的牙齒全部消滅,用大量的藥物灌滿那些奇形怪狀的腺體,並一點一點摘掉我們的內臟之後,他們卻向我們承認已無能為力。說實話,我更喜歡老式的藥方,那種黑瓶子裏裝著的藥。因為畢竟,人們可以把藥水往陰溝裏倒嘛。”

她接過科拉多克遞上的信。

他開口了:“我請您看看這封信,因為我認為您比我更容易理解這一代人。我實在不明白這些人的腦子裏是怎麽想的。”

馬普爾小姐打開了脆薄的信紙。

我最親愛的夏洛特:

我已有兩天未給你寫信,因為我們遇到了最可怕的家庭糾紛。蘭德爾的妹妹索妮亞(還記得她嗎?那天她開車接你出去的。我多麽希望你多出門啊。)索妮亞宣布要嫁給一個叫迪米特裏·斯坦福蒂斯的人。我只見過他一面。他非常具有吸引力,但我得說,不值得依靠。蘭·戈極力反對,說他是個無賴和騙子。貝拉呢,願主為她祝福,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躺在沙發上。原本臉上毫無表情的索妮亞大發雷霆,簡直要找蘭·戈拼命。昨天我真以為她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