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場諸君(第4/5頁)

“門肯定是從外面鎖上的嗎?”

埃德蒙好奇地望著他。

“當然是的。怎麽啦,您不會設想——”

“我只是想把事實弄清楚。謝謝您,斯韋特納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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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拉多克警督被迫在伊斯特布魯克上校及夫人這裏耗了很久。他不得不耐著性子對關於本案心理學方面的長篇大論洗耳恭聽。

“心理學手段——這是當今唯一重要的事。”上校告訴他,“您得了解罪犯。對於一個經驗遠比我豐富的人來講,這裏的整個陷阱是昭然若揭的。這家夥為什麽要登啟事?心理原因。他想宣傳自己——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他一直都被忽視,可能飯店裏的雇員因為他是外國人而看不起他,可能曾有個姑娘拒絕了他。現如今電影裏的偶像都是什麽人——黑幫——硬漢?好極啦,那他就做個硬漢。暴力搶劫。面具?左輪槍?可他還需要觀眾——必須得有觀眾。於是他就安排觀眾。然後,高潮到來的時刻,他扮演的角色失控了——他不僅是個竊賊,還成了個殺人犯。他開槍——毫無目的——”

科拉多克抓緊截住這個字眼。“您說‘毫無目的’,伊斯特布魯克上校。這麽說,您認為他不是蓄意朝某個特定對象——比如說朝布萊克洛克小姐開槍的了?”

“不,不是。他只是手滑了,像我說得那樣,毫無目的。就是這一點讓他走上了絕路。子彈打中人了——其實只是擦過去的,但他當時不知道啊。他一下子如夢初醒。所有這些——這些他沉醉的把戲——都成了真。他開槍打了人——可能還殺了某個人……這些把他逼到了崩潰的邊緣。於是,在盲目的驚慌之中,他將左輪手槍槍口轉向了自己。”

伊斯特布魯克上校頓了頓,沾沾自喜地清清喉嚨,接著得意揚揚地說:“一清二楚,就這麽回事兒,一清二楚。”

“真是精彩極了,”伊斯特布魯克太太說道,“事情發生的前前後後你都了如指掌,阿奇。”

她的話音因為欽佩之情而飽含暖意。

科拉多克警督也認為這番解釋很精彩,不過他並沒有熱情地贊許。

“開槍的時候,伊斯特布魯克上校,您在屋子的什麽位置?”

“我同我太太站在中間那張擺放著花兒的桌旁。”

“開槍的時候,我抓住了你的胳膊,不是嗎,阿奇?我簡直被嚇死了,我只得抓住你。”

“可憐的小貓兒。”上校如此打趣道。

5

警督費了好大勁才在豬圈裏找到欣奇克利夫小姐。

“豬是不錯的畜生,”欣奇克利夫小姐說,一面搔著粉紅起皺的豬背,“它長得不錯吧?到聖誕節就會變成上好的培根啦。對了,您來找我幹嗎?我跟您的人說了,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昨晚那人是誰。從來沒看見他在這附近閑逛或溜達。我們的莫普太太說他是從梅登厄姆的一家大飯店來的。他要是願意,幹嗎不在那兒攔路搶劫?還能撈得更多。”

這倒是不容否認的——科拉多克開始了詢問。

“事故發生時您確切在哪兒?”

“事故!這可讓我想起空襲的日子了。我可以告訴您,那時候我倒是見過不少事故。開槍的時候我在哪兒?您就想知道這個?”

“對。”

“正靠著壁爐台,向上帝祈禱誰馬上給我一杯酒喝。”欣奇克利夫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

“您認為子彈是胡亂射的,還是有意朝什麽人射的?”

“您是說朝萊蒂·布萊克洛克射?見鬼,我怎麽知道?這一切發生以後實在很難理出當時的印象,或者明白真正發生了什麽。我只知道所有的燈都滅了,手電沖著我們晃來晃去,弄得我們花了眼。後來有人開了槍,那會兒我就在想:‘要是那個可惡的毛頭小子帕特裏克·西蒙斯用裝了子彈的左輪槍開玩笑的話,肯定有人要受傷的。’”

“您當時認為是帕特裏克·西蒙斯幹的?”

“呃,似乎有這可能。埃德蒙·斯韋特納姆有理智,又寫書,不屑於玩惡作劇。老伊斯特布魯克上校不會覺得這種事兒好玩兒。可帕特裏克是個野孩子。不過,我得為這個想法向他道歉。”

“您的朋友也認為可能是帕特裏克嗎?”

“穆加特羅伊德?您最好自己問她吧。並不是說您能從她那兒問清楚什麽事兒。她就在果園裏。您要是願意,我這就叫她過來。”

欣奇克利夫小姐扯起洪亮的嗓子,奮力吆喝道:“哎——叫你呢,穆加特羅伊德……”

“來啦……”一聲細小的回應飄了過來。

“快來——是警察。”欣奇克利夫小姐大聲催促。

穆加特羅伊德小姐氣喘籲籲地疾步跑來了。她原先提起的裙子此刻放下來,頭發從過小的發網裏滑出來。那張和善的圓臉容光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