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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瞎搞!”我說,“讓他們跟你通話,他們會想出解決辦法的。”

“聽著,等我需要你的建議時,我會揍得你吐出來。現在,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好的。”

“我說閉嘴!”

我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

“你們這些該死的媒體渾球從來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麽廢話。你,你叫什麽名字?”

“傑克·麥克沃伊。”

“你有證件嗎?”

“在我錢包裏。”

“扔到我這兒來。”

我慢慢掏出錢包,從這頭向另一側一推,讓錢包滑到他那邊。他打開錢包,看著裏面的記者證。“我還以為你是……丹佛?你他媽的跑洛杉磯來幹什麽?”

“我告訴過你,為了我的哥哥。”

“是嗎?我也告訴你了,我沒殺過任何人,”

“他呢?”我看向索爾森僵直不動的屍體。

格拉登掃了屍體一眼,又轉頭看著我。“這遊戲是他搞出來的,我只不過是結束它而已,這是遊戲的規矩。”

“那家夥被你殺死了,這不是什麽他媽的遊戲。”

他舉起槍,對著我的臉。“我說那是個遊戲,它就是遊戲。”

我無言以對。

“求你了,”庫姆斯說道,“求你……”

“求我什麽?他媽的給我閉上嘴。你……寫報道的,這件事完結以後,你打算怎麽寫報道,假設你還能寫的話?”

我至少想了一分鐘,而他也沒有催我。“要是你讓我繼續活著寫報道,我會寫寫為什麽,”我終於回答說,“這總是最有意思的話題。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會就這一點挖掘下去。是因為佛羅裏達的那個家夥嗎,那個貝爾特倫?”

他嘲諷地哼了一聲,看上去似乎不是因為我知道了這事而不高興,而是因為我提到了那個名字。“我不是讓你采訪。況且就算是,我的回答是,去你媽的智障。”

他垂下頭看著手裏的槍,似乎看了很久。我覺得,這一刻他終於被絕望的處境壓垮了,他明白自己怎麽都逃不了。我有一種感覺,他早就知道,他走的這條路最後總會以類似的場景告終。現在似乎正是他最脆弱的時候,於是我又努力勸道。“你可以接通電話,告訴他們你想和蕾切爾·沃林談談,”我說,“告訴他們你要和她談談。她是個聯邦調查局探員。你還記得她嗎?你們在雷福德監獄見過。她非常了解你。格拉登,她會幫助你的。”

他搖揺頭,拒絕了。“我必須得殺了你兄弟。”他輕輕地說道,眼睛卻沒有看向我,“我不得不這麽做。”

我等待著,但他說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為什麽?”

“這是拯救他的唯一途徑。”

“拯救他什麽?”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擡頭注視著我,現在我看清了,他眼睛裏是深深的痛苦和憤怒,“拯救他,讓他不至於變成我。看看我!我讓他不至於變成我!”

我正準備再提個問題,就在這時,突然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我望向前窗,只見一個棒球大小的黑色物體翻滾著穿過房間,一直滾向格拉登身邊那張被掀翻的桌子。我意識到它是什麽,於是把腦袋死死埋在臂彎裏,捂住了眼睛,店面裏響起極為猛烈的爆炸聲,一道強光灼燒著我緊閉的眼皮,緊接著一股強烈的沖撞感襲來,這股沖擊能量波大得就像一把巨錘狠狠砸在我整個身體上。

店鋪剩余的玻璃全碎了,我翻了個身,微微睜開眼睛,睜開的程度剛夠看清格拉登。他在地板上蠕動著,大睜著眼睛,瞳孔卻已渙散,雙手捂在耳朵上。我敢說,當他意識到發生什麽事再捂上去時已經太遲了。我至少避開了眩暈手榴彈一部分沖擊力,而他似乎受到了全部沖擊。我看見那把槍掉在他腿邊的地板上,便不假思索地迅速向它爬去。

我爬到他那邊時,他坐了起來,我倆同時撲過去搶槍,兩只手同時觸到了槍身。我們爭奪著槍的控制權,滾成一團。我心裏想的就是摸到扳機,然後只管開火,打不打得中他無所謂,只要不打傷自己就行。我知道,一般眩暈手榴彈扔進來之後,探員們也會緊跟著沖進來控場。只要我能打空槍裏的子彈,那槍在誰手裏都不要緊了,事情就算定局了。

搶奪中,我成功將左手大拇指插進了扳機圈裏,可我的右手能抓住的卻只有槍管末端這一個地方。現在槍就擠在我和格拉登的胸膛之間,槍口對著我們的臉。一刹那,我判斷出,或者說我希望,我的臉在槍口以外,於是左手拇指猛地往下一壓,同時放開了右手。槍開火了。子彈從我大拇指和手掌之間的虎口邊緣擦過去,我感到一陣尖銳的劇痛,子彈帶出的氣流灼傷了我的手。與此同時,我聽到格拉登發出一聲慘叫。我擡頭看向他的臉,看見鮮血從他鼻子裏流出來,或者說從鼻子剩下的部分裏流出來,那顆子彈撕掉了他的左鼻翼,在他的前額上削出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