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伍德的建築師(第3/9頁)

他接著說:“等我們辦完了這些之後。奧德克先生又告訴我,他的這些財產包括一些字據、租約、房契、抵押憑據、臨時期證等等,有必要讓我親自看一下,只有這樣他才放心。由於我白天很忙,所以我們約定晚上在諾伍德,也就是約納斯·奧德克先生的家裏見面,並商量趕在九點鐘之前與他共進晚餐,然後把與遺產繼承有關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此外,約納斯·奧德克先生還囑托我不要對我的父母說,因為他想讓我給他們一個驚喜,並且再三囑托我一定遵守。”

“福爾摩斯先生,我當時只有對他的感激,沒有任何懷疑和思考,對於他提出的要求和說法深信不疑。我是他財產的繼承人,當然也是他的保護人,我有義務滿足他的任何願望。於是我毫不猶豫地給家裏發了電報,謊稱有事要辦當晚不回家了。可是,沒想到那晚我還是遲到了,因為約納斯·奧德克先生住的地方很難找,我一直折騰到晚上快九點半才趕到。”

“等一下!”福爾摩斯打斷了麥克法蘭,“你敲門的時候,是誰給你開的門?”

“他的管家,一個中年婦女。”麥克法蘭說。

“請說下去。”福爾摩斯又說。

麥克法蘭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繼續講述他這段不幸的經過:

“管家把我領進一間豪華的起居室,裏面早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吃完飯後,約納斯·奧德克直接讓我去他的臥室,走進臥室我就發現了那個保險櫃。等他打開保險櫃,拿出來一大堆文件和財產憑證。我們便開始核算,直到十一點和十二點之間才將這些東西結算完畢。由於夜深了,他對我說不好意思再打攪女管家,就讓我從臥室的法國式落地窗戶爬了出去。當時我記得那扇窗一直是開著的。”

“當時窗簾是怎麽放著的?”福爾摩斯問。

“我記不大清楚了,不過我敢肯定約納斯·奧德克曾經為我把窗簾拉起來過。我當時突然想起了我的手杖,但不知為什麽手杖卻不見了。約納斯·奧德克勸我不要找了,因為他說等他見到了,一定會把它收好,等我下次來的時候再拿回去就行了。”

這時可以看出來,麥克法蘭已經完全進入了當時的情景之中。

“我離開的時候,我記得臥室裏的保險櫃並沒有鎖上,而且那些字據和文件等都擺放在桌子上。由於太晚了,沒法再回布萊克希斯,所以我就去了安納利·阿姆斯旅館過了一夜。等天亮後我又打算去辦其他的事情,至於約納斯·奧德克先生的遭遇,我一直到今天早晨才從報上知道,這可怕的事情,我敢再次發誓我沒有做。”

“好了,你還有其他要說的嗎,麥克法蘭先生?”在一旁的雷斯垂德顯得有點不耐煩了,他揚起眉毛對著可憐的麥克法蘭說。

“在我沒有親自去布萊克希斯之前,暫時就到這裏吧。”福爾摩斯搶著替麥克法蘭說。

“應該是諾伍德吧。”雷斯垂德補充說。

“啊,對了,是諾伍德。”福爾摩斯的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雷斯垂德跟福爾摩斯多次打過交道,他知道福爾摩斯的腦子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片,任何看似堅不可破的東西都能被他切破。他知道但不願承認這一點,因為如今福爾摩斯的風頭已經蓋過了他。

“我有句話想跟你說,福爾摩斯先生。”麥克法蘭先生說。

雷斯垂德急忙說:“我的兩個警士就在門口,外面還停著一輛四輪馬車,他們可沒耐性在這裏等啊。”聽到這裏,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只得站了起來,眼睛裏充滿了無限的乞求。他步履維艱地從屋裏走出來,跟著警察上了馬車,只雷斯垂德一個人留了下來。

福爾摩斯拿起那幾頁遺囑草稿和正式遺囑文件,帶著極感興趣的樣子仔細讀起來。

“這份遺囑的確有一些特點,雷斯垂德。”福爾摩斯說著把草稿遞給雷斯垂德。

“我看過,頭幾行和第二頁的中間幾句,還有最後兩行,比較清楚,”他說,“而其余的地方竟然都寫得不清楚,甚至有三個地方一點看不清楚。”

“這又說明什麽呢?”雷斯垂德說。

“這份遺囑是在火車上寫的。火車時而停在站上,時而行駛,時而顫抖著經過道岔。根據經驗斷定,這是在一條郊區的鐵路線上寫出來的,也只有在大城市的郊區附近才能有這種頻繁的道岔口。而一整份遺囑都在火車上寫,說明這肯定是一趟快車,並且在諾伍德和倫敦橋之間只停過一次。”

雷斯垂德佩服地點點頭:“你分析問題的能力比我強,福爾摩斯先生,可是這些跟案件有什麽關系呢?”

“這已經足以證實這份遺囑是約納斯·奧德克昨天在旅途中匆匆寫好的。試想:一份這麽重要的文件,當事人竟然會以這種隨便的方式來寫,難道不奇怪?我相信這起碼能說明一點,他並不重視這份遺囑,而不重視這份遺囑說明他根本沒有打算把自己的財產繼承給這份遺囑的繼承人,要不我們不能解釋主人的這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