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女人(第3/8頁)

我給福爾摩斯發電報,跟他說我已經迅速而確定地查到案子的原因。然而我收到的回電卻是要我說明施萊辛格博士左耳的樣子。不得不說,福爾摩斯的幽默想法很奇怪,甚至有些冒失。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因此我並沒有理會。說真的,在收到他的電報之前,為了能夠追上女仆瑪麗,我已經到達蒙彼利埃。

尋找這位被辭退的女仆並從她那裏獲得情報很容易。她十分忠誠。她離開自己主人的原因,只是因為她相信主人已經找到可靠的人照料,同時她自己的婚期已到,離開是遲早的事。她痛苦地承認,她們住在巴登的時候,女主人曾對她發過脾氣。甚至還有一次追問過她,似乎女主人對她的忠誠度產生了懷疑。這樣反而更容易分手,不然就會更加難舍難分。至於那五十鎊,是弗朗西斯送給她的結婚禮物。瑪麗也和我一樣,對那個讓她的女主人離開洛桑的陌生人很是懷疑。她親眼目睹他在湖濱遊廊上曾經惡狠狠地抓住女主人的手腕。這個人非常兇狠。瑪麗覺得,弗朗西斯女士之所以和施萊辛格夫婦一起去倫敦,就是畏懼這個人。盡管這件事她從來沒提過,但是很多小細節都讓瑪麗深信,她的女主人一直生活在某種精神恐懼的狀態中。剛說到這裏,她忽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滿臉驚恐。“看!”她呼喊著,“這個惡棍竟然來到這裏了!他就是我說的那個人。”

透過客廳裏敞開著的窗子,我看見一個黑胡子的黑大漢正走向街中心,認真地查看門牌號。顯然,他和我一樣,都是在追查女仆的下落。我一沖動,竟然跑到街上,去和他搭腔。

“你是英國人?”我說。

“那又如何?”他瞪大了眼睛反問我。

“我能請問您的尊姓大名嗎?”

“不,你不能!”他斷然地說。

這種處境顯然很尷尬。但是,最好的方式往往正是直截了當。

“弗朗西斯·卡法克斯女士在什麽地方?”我問道。

他吃驚地望著我。

“你把她怎麽樣了?你為什麽要追蹤她?回答我!”我說。

這個家夥怒吼一聲,如同一只兇猛的老虎似的向我撲來。我經歷過很多打鬥,都能扛得住。但是這個人手如鐵鉗,瘋如魔鬼。他用手死死地卡住我的喉嚨,差點兒讓我失去知覺。這時從對面街的一家酒店裏沖出一個身穿藍色工作服、滿臉胡須的工人,手拿短棍,一棍打在向我行兇的那家夥的小臂上,他這才松了手。這家夥突然愣住了,怒不可遏。接著,他怒吼一聲,離我而去,走進我剛去過的那家小別墅。我轉身向幫助我的人致謝,他就站在我旁邊的路上。

“華生,”他說,“你把事情搞砸了!我看你最好還是和我一起坐今晚的快車回倫敦吧。”

一小時後,穿著往常的衣服,恢復本來面貌的歇洛克·福爾摩斯靜坐在我飯店的房間裏。他解釋說,他能夠突然出現,其實理由很簡單,因為他覺得他能離開倫敦了,所以就決定趕到我旅程的下一站將我截住,而下一站很明顯。所以他就化裝成一個工人在酒店裏等我露面。

“親愛的華生,你的調查工作做得始終如一,不簡單哪,”他說,“我一時之間還想不到你的疏忽之處。你行動的全部目的就是到處發警報,但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如果換成你,也許並不比我強多少。”我委屈地說。

“不是‘也許’。我已經幹得比你強了。尊敬的菲利普·格林就和你住在同一個飯店裏。我們能肯定,想要調查得更有成果,他就是起點。”

一張名片放在托盤上被送了進來。隨後進來一個人,就是剛剛在街上和我打架的那個歹徒。他看見我,顯得很吃驚。

“這是怎麽回事,福爾摩斯先生?”他問道,“我接到你的通知,就來了。可是他是幹什麽的?”

“這是我的老朋友兼同行華生醫生。他在協助我們破案。”

這個陌生人趕緊伸出一只曬得很黑的大手,誠懇地道歉。

“但願我沒有傷到你。你剛才說我傷害了她,我就火了。說實話,這幾天我是不應負責任的。我的神經如同電線一樣。可是我仍然無法理解這種處境,福爾摩斯先生,我首先想要知道的就是你們是如何打聽到我的?”

“我和弗朗西斯女士的家庭女教師杜布妮小姐進行了聯系。”

“就是戴一頂頭巾式女帽的老蘇姍·杜布妮嗎?我記得她。”

“她也記得你。就是在前幾天——當時你覺得最好是到南美去。”

“啊,我的事你全知道。我想我不需要再隱瞞什麽了。我可以發誓,福爾摩斯先生,世界上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可以像我對弗朗西斯女士那樣真心。我是個野小子,我承認,但我並不壞。她的心如同白雪一樣潔白。她絕對不能忍受絲毫的粗魯。因此,當她聽說我做過的事,她就不理我了。可是她愛我——這正是奇怪的地方,她是那樣愛我,就是因為我,她才一直保持獨身。幾年之後,我在巴伯頓發了財。這時,我想我也許可以找到她,感動她。因為我聽說她仍然沒有結婚。我在洛桑找到她,並且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我想她衰弱了,但是她的意志始終很堅定,當我第二次去找她的時候,她就離開洛桑了。我又追隨她來到巴登,後來,我聽說她的女仆住在這裏。我是一個粗野的人,剛脫離粗野的生活不久,所以當華生醫生質問我的時候,我立即就火了。看在上帝的分兒上,告訴我,弗朗西斯女士現在到底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