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第3/6頁)

“我們現在簡直是在胡亂猜測。”摩梯末醫生說。

“嗯,更恰當地說是在把各種可能的情況進行比較,並找到與真相最接近的那個,這才是發揮想象力的科學途徑——但前提是永遠要在可靠的物質根據的基礎上。還有一點,毫無疑問,您還會將之稱為胡亂猜測,但是我基本上可以斷定,信封上的地址是寄信人在某家旅館的房間裏寫上去的。”

“您這麽說有什麽依據嗎?”

“只要您認真地再檢查一下那行潦草的地址,就能夠看出來,筆尖和墨水都曾經讓書寫者感到十分的不便。他只寫了一個字,紙面就被筆尖刮了兩次,而且還把墨水濺出來了。這麽短的一個地址,居然在書寫過程中蘸了三次墨水,這就是說,墨水瓶裏的墨水已經相當少了。您可以想想,如果鋼筆和墨水瓶是屬於某個人的,誰會讓鋼筆刮紙、墨水瓶沒有墨水這樣的情況出現其一呢?更不要說兩種情況同時出現了——這是十分罕見的事情,只有一種可能——鋼筆和墨水都是屬於旅館的,這樣理解起來,就容易多了。真的,我敢保證,只要咱們到查林十字街一帶的各個旅館裏去搜查一下房間裏的紙簍,我們就很有可能找到那份被剪過的《泰晤士報》的殘骸,順藤摸瓜,我們也許很快就能找到寄出這封內容奇怪的信的人了。嗯,啊!這又是什麽呀?”

他拿起那張貼著字的13×17英寸的信紙,湊到距離眼睛只有一、二英寸的地方,認真地觀察起來。

“是什麽啊?”

“沒什麽,”福爾摩斯一邊說,一邊又把信紙扔到了桌子上,“這半張空白的信紙上面連個水印都找不到。我覺得,我們在這封怪信上面也只能得到這些東西了。呃,亨利爵士,您到了倫敦之後,有沒有發生過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

“嗯,沒有,我認為沒有,福爾摩斯先生。”

“您就沒有發現有人關注您的行蹤或者是直接跟蹤您嗎?”

“上帝,我好像是在看一本情節曲折離奇的小說一樣,”亨利爵士說,“真是見鬼,跟蹤我有什麽用呢?”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談論這個問題了。不過在談論之前,您確定真的沒有什麽值得一說的事情告訴我們了嗎?”

“您覺得什麽事情才是值得一說的呢?”

“我覺得日常生活中所有不正常的事都可以說一說。”

亨利爵士微笑著說:“我對於英國人的日常生活了解得並不多,因為到目前為止,幾乎所有的時間我都是在美國和加拿大度過的。但我希望像丟失一只皮鞋這種事並非此地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您的意思是,您丟失了一只皮鞋嗎?”

“哦,親愛的爵士,”摩梯末醫生叫道,“它只不過是被放在別的地方了。等您回去以後一定能夠找到的。您為什麽要用這樣的小事來麻煩福爾摩斯先生呢?這有用嗎?”

“是福爾摩斯先生問我的啊。”

“對,”福爾摩斯說,“不論這件事情看起來是多麽地不可思議——您說您丟失了一只皮鞋,對嗎?”

“唉,還不是因為放錯了地方嗎?昨天晚上,我把兩只皮鞋放到了門口,但今天早上就只剩下一只了,我找到那個給我擦皮鞋的家夥,但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讓我感到郁悶的是,這是一雙高筒皮鞋,我是昨天晚上剛剛在河濱路那邊買來的,一次也沒有穿過。”

“既然您連穿都沒有穿過,為什麽還要拿到外面去找人擦呢?”

“那雙鞋是淺棕色的,連油都沒有上過呢,所以我就拿到擦皮鞋的那裏,後來又把它放在外邊晾幹了。”

“這麽說,您昨天剛到倫敦就馬上在街上買了一雙高筒皮鞋,對嗎?”

“不只是皮鞋,我還買了很多東西,都是摩梯末醫生陪著我一起去買的。您也知道,既然是去那裏當一位紳士,那我就一定要穿上令當地人認可的服裝,或許我在美國西部生活的時間太長,沾染上了一些不良的生活方式,讓我看起來有些浪蕩不羈。除了一些其他必需品外,我就只買了這樣的一雙棕色高筒皮鞋——花了我六塊錢——但卻連一次都沒有穿過。”

“被偷走的東西如果不成對兒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麽用處。”歇洛克·福爾摩斯說,“我的想法與摩梯末醫生是一樣的,不久,您可能就會找到那只丟失的皮鞋了。”

“啊,先生們,”爵士以一種堅定的語氣說道,“現在我已經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細節都告訴你們了。我想也到了你們兌現自己的諾言的時候了,你們快把大家共同關注的事詳細地給我講一遍吧。”

“您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福爾摩斯回答,“摩梯末醫生,我想最好還是由您像昨天給我們講述時那樣,把您知道的事情再復述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