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第2/6頁)

“恰恰相反,我覺得我們一直都在正題上呢,亨利爵士,而且離真相又近了一點點。有關我經常采用的分析方法,華生可能比您要知道得多一些,但我覺得現在恐怕連他都不一定清楚地了解這句話的重要性!”

“就是啊,我不得不承認,直到現在我仍然沒有發現二者之間的聯系。”

“不過,我親愛的朋友,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二者之間如此緊密的聯系嗎?這封信中的大多數單字大都可以在這個長句中找到。例如:‘你的’‘生’‘命’‘你’‘理性’‘大腦’‘遠離’等等,你現在知道這些字是從哪裏來的了吧?”

“哦!我的上帝!您太聰明了!啊,您居然找到了!”亨利爵士叫了起來。

“假如您對這一點還有什麽疑慮的話,只要看看‘遠離’和‘價值’,這幾個字幾乎是在同一個地方剪下來的,這足以打消所有的疑慮了。”

“呃……確實是這樣!”

“這實在是……福爾摩斯先生,這是我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摩梯末醫生詫異地望著我的朋友說道,“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推測出這些字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然後又貼在紙上的,我相信這一點,但是您竟然能夠明確地指出是哪一份報紙,還能夠說出是從哪一篇重要的社論上剪下來的,這可就是我親眼見到過的最神奇的一件事了。您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猜,摩梯末醫生,您一定能夠分辨出黑人和愛斯基摩人的頭骨吧?”

“那當——然了。”

“那麽,應該怎樣進行分辨呢?”

“因為我對區分頭骨有一種特別的興趣,而且二者之間的區別是非常明顯的。眉骨突出,面部的傾斜度,下顎骨的線條,以及……”

福爾摩斯做了個手勢,打斷了醫生的話:“這也是我的一種特別的興趣啊,其中的不同之處對我來說也非常明顯,就像黑人和愛斯基摩人的頭骨在您眼裏具有的差別一樣。據我所知,《泰晤士報》上的小五號鉛字與那些半個便士就能買一份的晚報上的印刷拙劣的鉛字之間,同樣也存在著比較大的差別。找到報紙與報紙所用鉛字之間的區別,是一個犯罪學專家必須要具備的最基本的知識之一。說句實話,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就曾經把《李茲水銀報》和《西方晨報》弄混過一次。不過《泰晤士報》評論欄中所用的字體是極為特殊的,不可能被我誤認為是其他報紙上的鉛字。又因為這封信是昨天傍晚貼成並寄出的,所以我猜寫信的人很可能就是在昨天的報紙中找的這些字。”

“我知道了,福爾摩斯先生,”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說道,“也就是說,貼出這封信的人是拿著一把剪刀……”

“不是剪刀,是指甲刀,”福爾摩斯說,“您應該能夠感覺得到,寄信人用的剪子的刀刃實在是太短了,因為他在剪‘遠離’這個詞時剪了兩下。”

“確實是這樣的。那麽,也就是說,有個人拿著一把短刃的剪刀從報紙上剪下寫這封信所需要的字詞,然後又用漿糊貼到了紙上……”

“不是漿糊,是膠水。”福爾摩斯糾正了他的說法。

“哦,就算是用膠水貼到紙上的。但是我還想搞清楚,為什麽‘沼澤地’這個詞卻又是手寫的呢?”

“很簡單,因為報紙上沒有出現這個詞,你看看其他的字,幾乎是隨便買一份報紙就能在裏面找到這些常用字,但是‘沼澤地’這個詞卻不常用,所以寄信的人就很難找到。”

“對啊,是這樣的,這樣一來就能說得通了。福爾摩斯先生,您還能從這封信中找到些其他的線索嗎?”

“還有一兩處地方是值得研究的,寄信人為了掩蓋所有的痕跡,確實曾經下了很大的苦功。您看看這個住址,寫得實在是潦草。但是像《泰晤士報》這樣的報紙,如果不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是根本不願意買來看的。所以,我們可以作一個這樣的假設,寄出這封信的人受過比較高水平的教育,但是他卻要把自己偽裝成沒有受過教育或者受過很少教育的人。而且,我們可以看出來,他在盡量地掩飾自己的筆跡,他似乎害怕自己的筆跡會被您認出來或者是查出來。還有一點,您不妨再看看那封信,這些字並沒有被貼成一條直線,有幾個字被貼得參差不齊,比如‘生命’這個詞,貼得就比其他的字高得多。這說明寄信的人在剪貼的時候要麽非常粗心,要麽非常激動,又或者是非常驚慌。總的來說,我覺得驚慌的成分比較大。因為這對寄信人來說很明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炮制這封信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辦事粗枝大葉的人。如果他是由於驚慌而導致粗制濫造的話,那就又引出了一個新的值得我們關注的問題:他為什麽要驚慌呢?只要是清晨寄出的信件,都可以在他離開旅館之前送到亨利爵士的手中。難道寄信的人怕撞見別人——又是怕撞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