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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從頭到尾就是為了讓阿波提根制藥公司勝訴。但這說不通啊!如果巴納比·羅伯茨或者阿波提根制藥公司的某個人一直在控制著局面,那為什麽還讓我批準初步禁令?為什麽不幹脆讓阿波提根的律師團遞交一份撤案動議[1],然後命令我批準呢?他們完全可以在幾天之內就結束這場噩夢,替自家的股東節省數十億美元的損失,也免得首席執行官白費這一個月的口舌。

我翻到了文件的最後一頁,唯一缺的就是我的簽名。

“這東西是什麽時候送來的?”我問。

“有人在午休時間將它從門縫底下塞進來了。”史密斯夫人說。

“哦?”

我不禁微微一笑。一個月以來,這恐怕是我頭一回真心地笑了。眼下居然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突破口。我覺得自己就好像在參加一場馬拉松,前二十五英裏一直都追著同一個對手跑,總是比他慢一步。等到還剩下最後一英裏時,一直跑在我前頭的那個人突然被鞋帶絆倒了,當場摔了個狗啃泥。

這群綁匪終於犯下了第一個錯誤。

內庭門外的天花板上懸掛著兩盞假的照明燈,距離內庭大門只有幾碼的距離,一邊一個,燈具上各藏著一個監控攝像頭。要是在以前,我說不定還會懷疑,就這麽兩個塑料燈泡,能起到什麽偽裝作用。

不過現在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它們的偽裝非常有效。因為把信封塞進門縫的人,要麽沒有看到它們,要麽根本沒想到它們上面還藏著攝像頭。

鏡頭捕捉到的一切畫面都傳輸到了專職文員辦公桌上的電腦中。監控錄像會在硬盤上保留一段時間之後再自動清除,大概有一周,或者是一個月?反正肯定比一小時要長。

我只要讓傑裏米幫我運行那個監控軟件,就能看到是誰來送的信了。在我手下的職員中,只有他接受過那個軟件的使用培訓。就算我自己能摸索著用,可我沒有密碼,密碼只有他知道。也就是說,我需要他的幫助。然而,在過去的兩周中,他對我的態度基本是介於冷淡和不滿之間的。我並不怪他,但事實如此。

一名法庭警務人員已經來到了接待區,以為我要換上法官袍去復庭了。可是我說:“不好意思,能再等我五分鐘嗎?”

“當然可以,法官閣下。”他說。

“我給珍·安打電話說一聲。”史密斯夫人說。

我把判決書又塞回了信封裏,然後便走了八步,來到了傑裏米的領地。我伸手在門框上敲了敲,他面無表情地擡頭看了過來。

眼下有兩條路可走:一、請求他幫忙;二、命令他幫忙。說實話,我實在沒有精力再應付一次沖突了。事已至此,我們也該和解了。我不希望傑裏米勉為其難地配合,我想讓他重新成為我的盟友。

“嘿,”我說,“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幫助。鑒於我對待你的態度,我知道自己無權請求你幫忙,可是我還是得來問問你。我能進來嗎?”

“這是您的內庭,法官閣下。”他簡潔地說。

我走進去,把門在身後帶上,然後坐下了。

“首先,我要為偷拍你的那些照片道歉,”我說,“我無權以那種方式來幹涉你的私生活。而且,對於我在過去三周內的古怪表現,我還欠你一個解釋。不過,我需要你發誓保密。我接下來說的話,你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這個條件你能接受嗎?”

“當然,法官閣下。”他說,“我保證。”

我簡練地把一切都告訴了他。有好幾次他都驚訝地倒抽冷氣,又有幾次他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能看到他那一向邏輯嚴密的思維已經開始自動填補這段敘述的空白之處了。那些看起來嚴重失常的事情突然之間都能講得通了。

“我很高興您終於告訴了我,”等我講完以後,他說,“我就知道有什麽不對勁,顯然如此。前後差不多有十次我都想遞辭呈了,但是我……我就知道一定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嗯,謝謝你留下來了。薩姆和愛瑪也會感激你的。”

“別客氣。不過,聽著,我們可以之後再煽情。現在您說需要幫助,我能做些什麽?”

敲了幾下鍵盤之後,屏幕上便出現了兩個畫面,拍的都是內庭外的走廊。我讓他把錄像倒回上午11: 40,那是剛開始休庭的時候,然後便開始快進播放。

我的內庭在法庭後面,人群都聚集在轉角外的走廊上,所以攝像頭並沒有拍到幾個人。畫面捕捉到了我離開內庭前往凱倫家的身影,然後還拍到了史密斯夫人、珍·安和其他法院職員出去吃午飯。有一個其他法庭的女職員從門口經過,但她並未停留。

到了12: 32,一個孤獨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前的過道上。我們看的是八倍速快進,所以第一次根本沒看清細節。但大致的情況卻看得一清二楚: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走到內庭門口,彎下腰,把一個棕黃色的長方形東西從門縫底下塞進去,然後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