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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嘴微笑起來,仿佛替我感到不好意思。

“唉,我知道。然後是你第一次跟裏克霍姆醫師見面的那個周四,我給你媽媽家打了電話,是凱倫接的。她告訴我你在睡覺。你回家來以後也是這麽說的,但之後我問了薩姆,他卻說你出去辦事情了。”

“哇,沒想到他這麽敏銳。”

“是啊。接著就是今天早上,你說要去那個有機農場,我就覺得這次你又要溜走去做你先前做的事情,但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於是就跟蹤了你。”

“結果我來了這裏。”說著,她擠出了一個勇敢的微笑。

“嗯,結果你來了這裏。”我重復道,“對不起,我——”

她搖了搖頭:“我不該試圖隱瞞這件事的。我太傻了,居然以為自己能瞞得住。其實我一直隱隱地希望你會發現。我……我很高興你發現了。”

“我也是。”我說。

我握住她的雙手,它們是如此溫暖、纖細而又生機勃勃。我好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此時的她只是剛剛開始生病,雖然情況不好,但並沒有太糟。那些險惡的癌細胞正在她的體內蠢蠢欲動,會不會有一個癌細胞沖破束縛,擴散到她身體的其他部位?到時候我們該怎麽辦?

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但我不想一門心思地撲到醫療行業的復雜運作上。醫生、保險、治療方案,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絕不能忘記這一點:我的妻子正在為生命而戰。而且,她還有可能贏不了這場戰鬥。

“艾莉,那你……會怎麽樣?”我哽咽著說,我多麽渴望她能給予我一個安心的保證,盡管我知道她不能,“你會好起來的……對嗎?”

“我不知道。”她誠實地說。

我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但也只是短暫地想了想。我們的生活中已經有許多無法掌控的意外事件了,而眼下的情況我已不敢再多想了。

“我覺得我錯過了許多,”我說,“現在我還能做些什麽嗎?”

“現在你只要一心想著愛瑪就好。過了這周五,你再來擔心我也不遲。”

“不,”我說,“我沒法不擔心你,現在說這個已經太晚了,我還是會……聽著,我一定會集中精力解決好愛瑪的事,我向你保證。但同時,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麽,讓你能好過一點兒。”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斯科特。”

“怎麽了?”

“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你還是不懂,對不對?”

這回,輪到我露出不解的表情了。

“你還記得咱們初次見面的那一天嗎?”

“當然記得。”

“不是啦。我想說的不是那個你到處跟人講的童話,什麽我在陽光的照耀和天使的歌聲中從學生活動中心前走過……我想說的是後來那個晚上的事。當時你問我要做什麽,我告訴你我可能要去參加一個派對。”

“於是我就跟你說我也打算去參加那個派對,其實那是我臨時扯的謊。”

“嗯,我知道。我估計我可能當時就看出來啦。不過我還是去了那個派對,而且你也在。後來有個朋友告訴我說,你比我早到了一個半小時呢。”

我想起了這段美好的回憶,不禁微笑起來。

“最重要的是,你不只是去了,”她繼續說,“你之所以去,是為了生活的下一步、下下步。你所做過的承諾、你說過的話,你全都一一遵守了。也許這聽起來不是很浪漫,但我會愛上你,就是因為你很可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由於父親的緣故,我的生活就像沒有根的浮萍,無處落腳。每次我剛交上幾個朋友或者開始熟悉某個地方,爸爸總會得到提拔的命令,然後我們就得搬到別處去了。我從來沒有能夠依靠的人或事物,後來你出現了。而你就是那塊堅定不移的磐石。

“如果你想為我做些什麽,那做你自己就好。做那塊磐石就好。只要你還是你,對我來說就足矣。”

她又抓住了我的手。我們坐在那兒,緊緊地握著彼此的雙手,直到一個護士走了過來。該輪到她進去見醫師了。

“好吧,”艾莉森說著,放開了我的手,站起身來,“那我們一會兒在家裏見?”

“不,不。我就在這兒等你。我已經錯過的太多了。你害我失去了拿全勤獎的機會,知道嗎?”

她彎下腰來,吻了吻我:“我很快就回來。”

“我就在這兒等你,”我對她保證說,“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1] 弗洛伊德·梅威瑟爾(Floyd Mayweather,1977—):美國前職業拳擊手,現為拳擊賽經紀人。他被公認為最優秀的拳擊手,在職業生涯的十九年間未曾被打敗過。

[2] 穿刺活檢(needle biopsy):骨與軟組織腫瘤獲取組織病理診斷的主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