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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薩姆不知道——”

“噢,天哪,不。可憐的孩子,就算不知道媽媽生病的事,他也已經夠傷心難過了。

“總之,我第一次來見這位腫瘤科醫師是在……我想想,不是上周四,是上上周四。她叫勞麗·裏克霍姆,人很好。她對我的情況做了評估,給我驗了血。上周三她安排我做了一次穿刺活檢[2]。”

也就是說,當我為了丹尼·帕爾格拉夫沒出面做證一事急得跳腳時,艾莉森正在醫院,被一根巨大的針刺進了胸脯。

“那——”這是我一直想問卻又一直不敢問的問題——“知道結果了嗎?”

她嚴肅地點了點頭:“是乳腺浸潤性管癌[3]。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上網搜一下。裏克霍姆醫師說,這是乳腺癌中最常見的一種。”

“那就是說……我是說,它是可以治愈的,對嗎?”

“噢,對,當然。所以我今天才來了這兒。裏克霍姆醫師想給我做一下CT掃描,這樣就能看得清楚一點兒。然後,我們會討論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要動手術嗎?化療?輻射?都得做,還是都不用?”

“我還不知道呢。”艾莉森說,“裏克霍姆醫師說我還比較年輕,身體狀況也不錯,這都有助於康復。我想治療方案也應該會多一些選擇。不過至於其他問題,裏克霍姆醫師說:‘我們必須先看看CT掃描的結果再說。’”

“好。不管結果如何,你……你都會告訴我,對嗎?我是說,我們之間再也沒有秘密了,對吧?”

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

“再也沒有秘密了。”她肯定道。

“就連小秘密也沒有了,比如抽煙的事?”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腿。

“不管怎樣,我懷上雙胞胎的時候確實戒煙了,之後的幾年也沒再抽,”她說,“但是後來上班的時候我又開始抽了……唉,我現在終於付出代價了。”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說,“我不是想指責你——”

“沒事。我很高興你能來。你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我媽媽告訴你的?她一直威脅說要把這事兒告訴你。”

“不是。”我說。

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別生氣。”我邊說邊拼命鼓足勇氣,打算向她承認我那糟糕醜陋的懷疑。

“生什麽氣?”

“從你出家門以後,我就在跟蹤你。為了不讓你發現,我租了一輛車。我先跟著你去了有機農場,然後又跟到這兒來。”

“為什麽?”

沒必要再隱瞞了。“其實我是以為你有可能跟愛瑪的事有關。”

“什麽?!”她尖聲說道,那個戴著假發的女人不由得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要不是我們在醫院的候診室裏,艾莉森的反應肯定更大。雖然她馬上放低了聲音,但語氣依然很激烈:“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跟愛瑪的事有關?’斯科特,你怎麽能這樣想?”

“呃,一開始帕姆夫人說接孩子的人是你——”

“那不是我!那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說,一切都是從那兒開始的。然後那天你帶薩姆去了生物博物館。你把他安頓好以後就走了,我想應該就是你去拍乳腺X光片的那天。你以為薩姆的注意力都被鯊魚吸引了,沒注意到你離開,但是他發現了。之後,當我問起這件事時,你沒有說實話,而且還不止一次。”

她看著自己的腿點了點頭:“所以你就開始起疑心了。”

“沒錯,我……聽著,我很慚愧,但是我當時的心態也不正常了,你能理解我嗎?於是,我就登錄了你的臉書賬戶。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做,這是侵犯你的隱私。但同時,我又覺得我有權這麽做,因為你說謊了。結果我發現了一條保羅·德雷瑟的私信,他說有一些消息要告訴你,讓你聯系他。”

艾莉森擡起了頭:“他想告訴我,我們最喜歡的英語老師去世了……這又關保羅什麽事?”

“他在阿波提根制藥公司工作。”

“嗯?所以呢?”

“呃,我以為他知道我被指派為這個案子的法官,於是便引誘你參與了綁架計劃。”

“然後呢?然後我們就私奔天涯、遠走高飛?”

她居然笑了,我覺得好像有一個世紀沒聽過她的笑聲了。

“噢,親愛的,”她說,“保羅基本上就是個彼得·潘[4],是那種永遠長不大的男孩兒。他的人生完全是追求自我滿足。他確實到各種漂亮的地方去度假,可是……唉,每次我說要跟他走,我真的只是開玩笑而已。”

“不過,無論如何,他確實是在阿波提根工作。”

“對,但他幹的就只是銷售員之類的工作,主要負責與婦產科接洽。說白了,他就是去討好那些女大夫,好讓她們肯給病人開阿波提根的藥品,我估計他幹這個活兒是綽綽有余。可是……噢,斯科特,你怎麽能那樣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