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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把優美子叫了進來。優美子也很快發現了兒子正在畫什麽。“真厲害!哇,原來墻壁的顏色是由這麽多種顏色混合而成的啊。”她拿起光用過的蠟筆,滿懷感慨地說。

“可是這也太奇怪了。”高行說。

“怎麽奇怪了?”

“說到畫畫,一般都是畫圖形吧。我從來沒聽說過對形狀不感興趣、只塗顏色的例子。還是說,偶爾也會有這樣的小孩兒呢?”

“我也不知道,但這樣也沒什麽啊。如果只跟別的孩子做一樣的事情,那就太沒意思了。”優美子滿足地看著光。光似乎根本沒注意到父母的對話,依舊用小手抓著蠟筆在紙上塗抹。

後來,光也一直專注於畫畫。雖然他還有很多別的玩具,但自從拿到蠟筆後,他就再也沒關注過那些東西。蠟筆很快就越磨越短無法使用,高行不得不又買了一盒新的回來。

而光喜歡畫的,還是像床單、窗簾、枕頭這類一般小孩子不會畫的東西。這些東西全都有著鮮艷的色彩,他似乎只對那些色彩感興趣。小光會把那些色彩全都完美地重現在畫紙上。最驚人的是,有一次他畫了客廳的地毯,高行根本沒看到地毯上放著那張畫紙,一腳就踩上去了。

“這孩子是個天才。”有一次,優美子興奮地說。“他是繪畫天才。我看了別家孩子的畫,他們都只會用隨手抓到的顏色,根本不會像光這樣把顏色混合起來,更別說畫出跟實物一模一樣的顏色了。”她搖了搖頭,“不如我們去申請參加電視上的幼兒節目吧。”

“不過這能稱得上繪畫的才能嗎?”高行看著兒子的畫,不太確定地說。

“這也是一種繪畫才能啊。比如彈鋼琴,能夠準確分辨各種音符不是很重要的能力嗎?我覺得這就跟音感一樣。老公,我們一定要讓光走上藝術之路。那肯定會讓很多人震驚的。”

就跟很多過分誇大孩子的才能因而抱有夢想的家長一樣,優美子也自顧自地做起了白日夢。而高行雖然對兒子的色感驚嘆不已,卻也只是認為自己的孩子能有這種讓父母做白日夢的資本也挺不錯的。

除去這一特殊才能,光乍一看只是個老實乖巧的普通孩子。最讓高行擔心的是,他似乎很少說話,家裏經常會出現兩三天都聽不到光聲音的情形。其實光能聽懂比較復雜的話語,必要時甚至能自己說出來,因此證明了這孩子的語言能力其實是很優秀的。可他就是不怎麽愛說話。這讓高行不由得擔心,他是不是有自閉症的征兆。

在光進入幼兒園後,他的這一擔心被打消了。光似乎跟別的孩子相處得很愉快。他還聽優美子說,其他孩子的媽媽也對光贊賞有加。

“光在幼兒園裏愛說話嗎?”有一天高行問道。

“老師說他不怎麽說話。不過只要問問題,他都會回答,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唔。罷了,畢竟男孩子太愛說話也不好。”

“老師還說也不需要經常對光說話。”

“為什麽?”

“不是有句話叫‘聞一以知十’嘛。據說光只要聽上一句,就好像理解了老師的意思,把老師還沒說出來的要求全都做到了。”

“那肯定是老師的客套話。”

“真的嗎?其實我也經常有那種感覺。不過要是說給你聽,你肯定又要說這是父母的偏愛了。”

“確實是父母的偏愛啊。”高行笑著斷言道。

但是,他自己也並非沒有優美子所說的那種感覺。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某個星期天,光在客廳的茶幾上鋪開畫紙,像平常一樣畫著畫。當時高行看了一眼時鐘,發現差不多是客人到達的時間了。那天他準備在家中招待客人。“光。”他叫了一聲兒子。光擡起頭看向他。到別的房間去畫吧,爸爸有客人要來了——高行正打算這樣說,可是沒待他開口,光就開始收拾畫紙和畫具,不一會兒就走進了旁邊的房間。高行心想,光一定是知道家裏要來客人,才會迅速做出了反應。可是後來聽優美子說,光根本不知道這一情況。這件事只能認定為,是光用第六感察覺了父親將要說的話。

到了光上小學時,他那驚人的天分越來越顯著了。

“莫非只有我家孩子看起來很特別嗎?到底是像誰呢?”從小學入學儀式歸來後,優美子興高采烈地說。原來儀式結束後,光的班主任把她叫住了,問她是不是在家裏對光進行了什麽特殊教育。

為什麽老師會這麽問呢?原來在入學前的智能測試中,光的成績比其他新生要高出許多。優美子說他們並沒有進行什麽特殊教育,那位老師便毫無奉承之意,只是低聲喃喃了一句:“莫非是天生智商過人嗎?”

“那孩子確實很不同,認字認得特別快,還有物品的名稱,只要教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我也覺得他跟別的孩子比起來應該算是聰明的,可是這種事情說太多又要被你笑話,所以都沒告訴你。不過現在我總算確定了。光跟其他孩子比起來,大腦的構造有點不一樣哦。啊,真是太好了!要是反過來,我肯定要傷心死了。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只有我們家孩子這麽特殊呢?”那一整天,優美子都像中了彩票一樣心情大好。不,那就是中了彩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