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3/8頁)

其實,要加以拒絕很簡單,但若如此這條渠道就斷了。橋田常雄的存在非常重要。不,應該說,他是個非利用不可的重要人物!

難道沒有不犧牲身體,又能拉攏橋田的方法嗎?隨著約會的日期逼近,元子苦苦思索著,偏偏就是想不出妙策。

在想出好辦法之前,只好先把今晚的“危機”延後一星期,至於向對方編造的理由有兩個。首先是以女人的生理期為由,這樣至少可以順延一個星期左右。

不過,這個說辭是酒吧小姐常用的招數,元子擔心很容易就被對方看穿。或是在約會場所突然與朋友不期而遇,以此為借口說當天不方便,要求順延到他日。Y飯店的一、二樓都是商店街,購物和閑逛的人相當多,這個借口容易說得通。

這樣一來,就得找人客串制造“不期而遇”的假象,否則光是嘴巴說說,男人是不會相信的。

如此就得選個信得過的人來客串演出,絕不能走漏消息。元子心中的理想人選是裏子或明美。她時常請她們吃飯,又私下借錢給她們,這就是“施以恩義”的做法,同時也是酒吧媽媽桑為留住紅牌小姐的恩情術。雖說不知道這些受惠的酒吧小姐意向如何,但至少表面上會回應媽媽桑的好意以示忠誠。

元子決定挑明美作為在Y飯店“不期而遇”的人選。她推想,由於橋田認識卡露內的明美,若被明美發現他跟媽媽桑結伴出現在飯店,很可能就會打消開房間的念頭。

然而,元子又想到這也有困難。因為要演出這出戲碼,至少得向明美吐露某種程度的實情,就算明美當場保證守口如瓶,也難保日後不會泄露出去。確切地說,縱使平常對這些酒吧小姐施以恩義,但以後若因經營策略改變,與旗下的小姐發生利益沖突,她們當初答應保守的“秘密”就會很快曝光。這樣一來,“這段時期媽媽桑只是在利用橋田”的傳言將傳進橋田的耳裏,計劃豈不見光死?

元子心想,既然受人恩義的小姐仍靠不住,只好打消制造“偶然目擊者”的計劃。

看來只好用生理期充當緩兵之計。或許會被橋田看穿,但是她會巧妙應付的。假使被橋田看穿,他一個星期後還有機會。元子聽過這樣的說法——女人找許多理由逃避,男人仍會不死心地追求下去,最後就會落進女人編造的借口中。橋田大概也是持這種想法,即便今晚無法燕好,也必定會耐心地等下去。他就是這種執拗難纏的人。

傍晚五點多,元子來到了Y飯店十五樓的酒吧哥倫布,由於昨天已事先“探查”過,很快地就找到了。

酒吧裏燈光暗淡,每張桌上點著細小而微弱的燭火。大半的客人都是情侶,尚未看到橋田的身影。

元子點了一杯杜松子酒,吸著香煙。墻上掛著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的巨幅圖畫,身穿十五世紀服裝的哥倫布和船員的背後,正是大海和礁巖以及數艘揚帆的海盜船。微弱的燭火或許正好能襯托出中世紀的氛圍,但那充滿浪漫的紅光更能增進男歡女愛的情趣。

就在元子用吸管啜飲一口杜松子酒的時候,矮胖的橋田常雄疾步走了進來。他賊頭賊腦地環視著陰暗的周遭,好不容易才找到元子。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他在元子的面前坐下,看到元子桌上的飲料,對著近旁的服務生說:“也給我一杯杜松子酒。”說完,用手帕擦拭著額頭。

他今天的穿著比平常要“高級”許多,可說是既時髦又闊氣。

“你等很久了嗎?”

他探看著元子的臉孔,在蠟燭的映照之下,他的鼻子和眼睛周遭罩上黑圈,看起來令人覺得惡心。尤其額頭上的汗珠閃著看似發黏的油光,這樣的形象剛好吻合《枕草子》作者所說的“太臟的東西有蜒蚰”這句話。

“沒有,我也是剛到不久,正喝著杜松子酒呢。”元子露出笑臉。

“是嗎,太好了。哎,我簡直忙得分身乏術,又擔心遲到趕不來呢。”

“我不急啊,你可以慢慢來嘛。”

“不,我可不能遲到。我早就期待在這種場合跟你見面呢。”橋田搓著雙手說道。

“我也是。”

“真的嗎?”

“那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在這裏等你呀。”

“啊,我太感動了。謝謝,謝謝!”

聽得出橋田常雄的語聲充滿歡喜。

橋田迅即朝光線暗淡的周遭打量一下,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細長的玻璃棒,前端掛著一把鑰匙。

“剛才,我已經到三樓的飯店櫃台辦好了住房手續,這就是房間鑰匙。媽媽桑,這把鑰匙給你,你先到房間等我五分鐘。鑰匙上面有房號,是923號房。”

橋田拿出鑰匙壓低聲音說道,燭光把他的瞳孔映得灰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