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個個都是異想天開(第2/4頁)

“迪克西也露面了?”斯佩德問道。

波勞斯搖搖頭。“沒有。”他那雙小眼睛目光銳利,正在暗中窺測。“沒露過面,除非你看見過他,或者知道有人看見過他。”

斯佩德懶洋洋地仰靠在椅子上,開始卷起煙來。他溫和地說:“我沒見過他,你說的這些對我來說全是新鮮事。”

“我看也是。”波勞斯哼了一聲。

斯佩德咧開嘴笑著問道:“你們是在哪兒打聽到瑟斯比的這些消息的?”

“有些是在档案裏的。其余的嘛——唔——我們從各個地方湊攏來的。”

“比方說,從凱羅那裏打聽?”這回是斯佩德眼光在暗中窺測了。

波勞斯把咖啡杯放下,搖搖頭。“他一個字也沒說,你替我們給他灌過迷魂湯了。”

斯佩德哈哈笑著。“你意思是說,你和鄧迪這麽兩個高級偵探對這麽個活寶審了一宿,還沒能叫他開口嗎?”

“你這是什麽話——一宿?”波勞斯抗議道,“我們只審了他兩三個鐘頭。後來看看問不出什麽名堂來,就讓他走了。”

斯佩德又笑了笑。看看表。他看到侍者約翰眼睛看著他,便要了賬單。“今天下午我和地方檢察官有個約會。”他們等著找錢的時候,他告訴波勞斯。

“他叫你去的嗎?”

“是啊。”

波勞斯推開椅子站起身來。他是個高個兒,大肚子,身子結實,不動感情。“請你千萬別把我講給你聽的這些事告訴他。”

一個長著一對招風耳朵的瘦長小夥子把斯佩德引進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斯佩德滿面春風地走了進去,說話的語調也很輕松,“你好,布賴恩!”

地方檢察官布賴恩站起身,隔著辦公桌伸過手來。他中等身材,一頭金發,約莫四十五歲。一雙咄咄逼人的藍眼睛,戴著系黑絲帶的夾鼻眼鏡。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稍嫌大了些,方方的下巴頦兒有點凹進去。他說“你好嗎,斯佩德?”的時候,聲音洪亮。顯示出他大權在握。

他們握了手,分別坐下。

地方檢察官桌上有一排小電鈕,一共四個。他按了其中一個,對那個開門進來的瘦長小夥子說:“請托馬斯先生和希利進來。”然後在椅子裏轉過身來對著斯佩德愉快地說:“你跟警察方面一向配合得不大好吧?”

斯佩德右手指頭做了個不屑一顧的手勢。“沒什麽大不了的,”他輕松地說,“鄧迪太熱心了。”

門開了,進來兩個人。斯佩德對其中一個人說:“你好,托馬斯!”他是個三十歲左右、曬得黑黑的矮胖子。衣服和頭發都有點邋遢。他伸出一只曬得斑斑點點的手,拍拍斯佩德肩膀問道:“生意怎麽樣?”隨後在他身邊坐下。第二個男人年輕些,臉色蒼白。他坐在離大家不遠的地方,把一本速記員的筆記本攤在膝蓋上,拿了一支綠色的鉛筆在本子上記著什麽。

斯佩德眼角朝他那邊一掃,笑嘻嘻地問布賴恩說:“把我說的話記下用來控告我嗎?”

地方檢察官笑笑。“記下來總有用的。”他摘下眼鏡看看,又把眼鏡架在鼻梁上。透過眼鏡瞅著斯佩德問道:“是誰殺了瑟斯比?”

斯佩德說:“我不知道。”

布賴恩搓著夾鼻眼鏡的黑絲帶,老練地說:“也許你不知道,不過你一定能作出一個最好的推測。”

“沒準吧。不過我不願意推測。”

地方檢察官一聽頓時豎起眉毛。

斯佩德又重復了一遍:“我不願意。”他神情安詳。“我的推測可能大有價值,也可能毫無價值。而且斯佩德老太太還沒有生過那樣蠢的孩子,竟會當著一位地方檢察官,一位助理檢察官,一位速記員的面作什麽推測。”

“如果你沒有什麽可隱瞞的,為什麽不能推測?”

斯佩德溫和地回答:“每個人都有點私事想瞞過別人。”

“你還有——?”

“比方說,我的推測就是。”

地方檢察官低頭看看辦公桌,又擡頭看看斯佩德。他把鼻梁上的眼鏡架架穩。“如果你不希望速記員在這兒,我們可以叫他下去。只不過為了方便起見,我才叫他來的。”

“我才不在乎他呢。”斯佩德回答,“我倒很願意你們把我說的都記下來,我還願意在上面簽字呢。”

“我們並不打算要你在什麽東西上簽字。”布賴恩安慰他說。“我希望你別以為這是一次正式審訊。也請你別以為我已經相信警方看來已經作出的那些推斷,更別提信任了。”

“你不相信他們?”

“一點也不相信。”

斯佩德嘆了口氣,架起腿。“聽到你這麽說我很高興。”他在口袋裏摸煙草和卷煙紙。“那你是怎麽推斷的呢?”

布賴恩探著身子,眼睛透過鏡片閃著銳利的目光。“你告訴我阿切爾替誰跟蹤瑟斯比,我就告訴你誰殺了瑟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