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2頁)

“我想變成真正的櫻花。”

我直直地盯著他,同時思考著好幾件事情。

他用槍殺人。

他讀詩。

他厭惡吵鬧。

他有一把槍。

他殺人。

他在島上殺人的事被認可。

也許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是將被打磨得像鋒利小刀一般的詩塞進彈匣,擊殺任意一個人。

他是美的。

過了一會兒,櫻發現我還站著,說:“我做不到對所有人開槍。”

原來如此,我本以為他想將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擊斃,卻因為做不到這一點,才獨斷專行地選出沒有價值的人為代表,將他們殺掉。是這樣的吧。

“你也犯了什麽事吧?”櫻看著詩集說,“恐怕你在來這座島之前做了什麽,看你的臉就知道。”

我差點兒說出“你說得真準,我是便利店劫匪”。但我嚇得沒敢說出口。

櫻繼續問我:“島外怎麽樣?適合居住嗎?”

“你手槍裏的子彈肯定會不夠用。”我回答說。

“是嘛,原來島外是那樣的地方啊。”他語氣平板,看上去似乎早就知道了。

此時從我背後傳來歇斯底裏的叫喊聲。

“喂,櫻。”驕傲的聲音毫不客氣。我轉過身,看到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微胖的中年婦人,她噘著嘴、撐大了鼻孔。她沒有作自我介紹,也沒理我,走到了櫻的面前。她還帶著女兒。

“叔叔。”小女孩兒看到我,笑了起來。

“啊。”我揮揮手。是將耳朵貼在地面上、以聽自己的心跳聲為樂的若葉。那個像是她母親的婦女用像看害蟲一樣的眼神盯著我。

“我有事要告訴你。有個叫轟的老頭,那家夥是個戀童癖壞老頭,他想侵犯我女兒。”婦人站在那兒,平靜地說出這番話,我聽著,並因她的威懾力而感到窒息。

轟想侵犯她的女兒?我雖聽到她這麽說,卻並不相信。無論怎麽想象都無法想到那頭熊會侵犯女孩兒。就算他想要侵犯,想想他那慢吞吞的動作,能夠逃跑的機會也多得是。

“櫻,你在聽嗎?我饒不了他!聽到了嗎?我可告訴過你了!”她繼續說著。

櫻默默地讀著詩,沒回應她,連頭也沒動一下。最後她們離開了。剛才的情景就像有一場小型龍卷風刮過。

“真不妙啊。”只剩我們兩人時我說。每過多長時間會有這樣的人來向櫻告狀呢?只是想想就夠受了。

“那種自以為是的女人,我最受不了。”

“我不認為轟先生會想侵犯小女孩兒。但她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會不會是有什麽依據?”

雖然我不認為轟會侵犯小孩兒,但很可能發生了這樣的事。

“是那個小孩兒說謊了?”

“我知道。”櫻的語氣很平靜,“不過她的表情裏藏著更嚴重的事情。”

“嚴重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背負著某種罪。”

“某種罪?比如說,殺了她也可以?”我毫不猶豫地問出了會引起紛爭的問題。

“我沒興趣。”櫻回答道。他似乎對什麽都沒興趣,與對小樹枝都有興趣、像狗一樣的日比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櫻,對不起。”回過神來時我看到若葉站在一旁。

她似乎在半路上與母親分別,又回到了這裏。櫻仍舊沒有表情,他的臉就像是一首詩,冷淡、無情、不親切,卻很美。

“我媽媽似乎誤會了。”

“你真的被那個叫轟的男人侵犯了嗎?”我插嘴道。

“怎麽可能啊!”若葉生氣地說。

“那把你媽媽的誤會消解掉比較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