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鶴見良輔篇 三(第2/19頁)

二次幹燥後,最後剩下的就是作為懸案的高溫軟性研光處理了。

在此之前的試成品,可能是表面溫度過低的緣故吧,總得不到想象中的那種平滑感。於是我就把鑄鋼滾子——這麼叫是為了好聽,實際上只不過是打磨過的鐵管子——的溫度重新設定為二百三十度,讓紙從滾子間過了三次,進行了加壓處理。

“好了,看看這張如何。”

我把剛從滾子間吐出來的一張熱騰騰的、剛出鍋的試制品拿到手中。不知是否受了塗工劑的影響,那種淺黃色調多少少了一些。但是,表面的質地可比真鈔毫不遜色。問題是手感和紙的強度。

“餵餵,怎麼樣。”

阿宏停下正在幹活的手,朝我走了過來。我在他鼻子底下嘩啦嘩啦地揮著那張試驗品。

“讓我瞧瞧。”

阿宏像個相撲大力士似地劈手奪過去,閉上眼睛,仔細摩挲起來。

他的鼻翼一下子脹了起來。但是,眼剛一睜開就嘖開了嘴。

“可惜呀!”

對,事實就是很可惜。表面的手感確實相當接近真鈔了。只是,強度還有些不太夠。再就是厚度雖然也有,但就是給人一種軟綿綿的感覺。

可畢竟我們又朝著目標邁進了一大步。

“粘度不夠,看來是填料的問題吧。”

“不,咱們把黃瑞香的比例再加大一些可能就行了。要不,就試試別的法子,比方說增加些葡蟠或雁皮等和紙的原料。”

“可別,那樣做恐怕淺黃色調會減得比現在還弱吧?”

“啊,對呀。”

“餵,還是填料吧。咱們把總量減少一些,加大替代增強劑的顏料的百分比吧。”

“還有,紙漿也重新調調看吧。”

一下子,我們幹勁十足,終點就在眼前,我們要進行最後沖刺了。

剛拿了燒杯往手工抄紙機那邊走,桌上的手機就響了,液晶顯示的符號是四方形。光井這麼快就跟我們聯絡了。

“怎麼樣,大叔,估算得差不多了?”

“你用起人來也太狠了吧。我可是好久沒這樣四處跑腿了。”

光井在電話那頭幹巴巴地笑著。

雖然多少還能聽出些昨夜那種沈重的感覺,但聲音畢竟響亮多了。

“需要多少?”

“問題要看有沒有合乎條件的正在出售。如果沒有,那咱們就必須租上間寫字樓了。那樣的話,光保證金最低就需要二三百萬。”

“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合乎條件正在出售的。’

“我可不是開玩笑,那就只有給阿鐵掃上一百次墓,求他顯靈保佑了。”

光井說著,又低聲笑了起來。

“但是……阿鐵那混蛋總能想出古怪點子。那家夥做騙子肯定比誰都做得好。”

“改裝的費用大約多少?”

“招牌、櫃臺、制服再加上海報等備品,最低也要二百。要是過於節省,出現漏洞的話,那就都完了。”

“我明白。這些,我一點都不打算小氣。”

“即使找到有合乎條件的正在出售,也需要四百二十到四百五十。另外,還有那東西的錢。”

“是六百嗎。”

那上邊已經投了將近五百萬的資金了,還需要一百五十萬。

“唉,差不多這個數吧。餵,你可以從公司裏預支多少錢?”

“最多兩個月的。”

“那就是四十多點了。裕子小姐拼命幹活的話,每個月二十,三個月也就六十吧。”

“倒是大叔你那兒,就一點積蓄也沒有嗎。”

“我那點少得可憐的存款,都花到修理墳墓上去了。就算我自作自受該得報應吧,可那費用也太高了,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了。”

“那還缺五百了。”

“咱們四個人,一人借點高利貸,也不是湊不齊的。”

說實話,高利貸這東西我可再也不想沾手了。說到底,本來阿宏——不,那時還是雅人,就是因為從東建金融這個黑社會體系內的公司裏借了高利貸,才逼得我們被迫染指造假鈔,最終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來了。

阿宏也在一邊很嫌惡地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光井試探地問道:

“哎,你沒打算提前試用一下假鈔嗎?那樣的話,還能同時籌措到資金呢。”

“接著警察也就找上門來了。這個還是免談吧。”

“不這麼做,那就只有低下頭去借高利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