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打石場的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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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木時三郎刑警接到高山要他立即趕來的電話,來到地方檢察廳時,相良裏江已經回家去了。笛木聽高山說,裏江在幹馱谷現場附近曾譚上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女人,然後,他又讀過關於在倉島二郎桌子抽屜裏發現的有毒胃藥的鑒定報告。

“看來第二次殺人以未遂告終?”刑警說道。

“過早樂觀了。P這種毒藥的致死量還不清楚。誤將P弄到皮膚上而死亡的例子是有過的,但服藥致死的人還沒有過啊。你應該很清楚的。”

“您說的不錯。”

“而且,嵐鐵平從卓造那裏弄到P是我們的推測,弄到多少也不知道。裝了P的胃藥或者維生素片有多少、放在哪些地方,也全不清楚。我曾想抓住倉島二郎此人,但人死不能復生。現在已經清楚了的,是嵐鐵平和倉島二郎之間有關系。也就是說,與新海清的打率有關系的第三表的事件的所有嫌疑人、犯人,可以斷定在某種意義上與嵐鐵平有關系。”

“新海的日記被扯掉了,他是給我們留下了線索才走的”

“正是如此。”這次檢察官說道,“我們的方向沒有錯。我想請你幫忙的,是去會見第三張表的每一個嫌疑人,希望可以發現他們與嵐鐵平或者倉島二郎有關系的線索。”

“明白了。”

“你不妨將相良裏江、她見過的黑西服女人,以及卓造、‘皇冠滴流’周圍的人都考慮在內。因為事件的嫌疑人是否直接與嵐鐵平有關系尚不清楚。”

“嗯。”

“阿伊子在哪裏還不知道吧?”

“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上了。請您再等等看吧。”

“倉島二郎之死也許能救阿伊子一命……”檢察官說道。

笛木特第三張表上那些曾經被劃入清查範圍的人名全部抄錄下來。這些人物他都得接觸一下。這可是一件浩大工程。作為嫌疑人曾進入搜查範圍的人物多達50人。

笛木刑警當晚首先在新宿的舞廳酒館找到一對二流子兄弟,他們是5月3日發生於代代木的殺人案的重大嫌疑人。不可能為一兩個人費上太多時間。對他們謊話連篇信口開河,笛木是有心理準備的。大範圍地摸摸底,明知對方撒謊,察顏觀色,50人之中即便找出一人肯協助調查也是成功的。在此意義上,笛木一開始就選中殺人案的嫌疑犯,是失敗的。

“不知道啊!”臉色蒼白的哥哥說道,“嵐先生?他是幹什麽的?”

“不認識就算了。那麽,照片上的人認識嗎?”刑警出示了倉島二郎的照片。

這時,弟弟插話道:

“這家夥在哪裏見過的哩。”但除此之外就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兄弟倆的表情一點也沒有撒謊的跡象。

刑警轉向下一個目標。 5月7日發生在神宮外苑的恐嚇未遂事件、5月11日發生在澀谷的傷害事件、5月12日發生在三軒茶屋的事件、雲月2。日發生在下目黑的事件——刑警就這樣逐一與各式人等見過面。對手中有品行壞的人,有具前科的人,也有不走運被視為嫌疑人的不良市民。這些人共同的感覺是不知為何又重提舊事,態度上頗為困惑和抗拒。對於他們每個人來說,被釋放時就應當是一切已結束。

笛木疲憊不堪。時間卻在飛逝。他開始懷疑這樣做是否徒勞無功。於是笛木將第三張表中一個傷害案的嫌疑人、因證據不充分而釋放的村山帶到‘皇冠滴流’。

他想讓村山見見嵐鐵平本人,觀察他的反應。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對方迷惑不解地問道。

“我想請你看一個人。”刑警答道。

他們在店內待了兩個小時,終於遇上嵐鐵平有一次通過大門外出。

“就是那個男人。”

“不認識呀。”村山隨即答道,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笛木讓村山走後,到收銀台去,反過來問香代是否見過這個村山。

“沒有見過。”香代答道。

笛木讓香代看倉島二郎的照片,仍然是不認得。但提到穿黑西服的女人時,香代略作思索之後說:“穿黑西服的話,本店的東野公子小姐一般是穿黑色西服的……”

遺憾的是,相良裏江不能確認在夜道上遇到的穿黑色西服的女人的模樣。笛木刑警心想,穿黑色西服的女人”——這麽個籠統不清的形象此刻是無濟於事的。

2

笛木每天徒勞地重復著他的工作,但仍對阿伊子一事甚為關注。在東京,什麽招數都用盡了。 阿伊子遍尋不獲。I町警署雖然遞了報告上來,笛木仍在考慮要不要親自跑一趟。反過來問卓造關於嫌疑人方面的事,似乎不無所獲吧。這樣一想,他沒有和檢察官打招呼便徑直搭了前往I町的電車。

“又到冒汗的季節了。”笛木刑警的身體隨著電車的震動搖晃,心思自然而然地在職業和案件之外漫遊,“車窗外的山頭已是一片新綠了。”某些事情已迫在眉睫。事件已突入最後階段,戰事已是白刃格鬥。不過,笛水仍有心情作短時間的遊覽, 似乎是因為他上了這輛行駛中的電車。到I町之後會遇上什麽情況當然是無從得知,此前手忙腳亂一番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