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癡情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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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町是大海包圍的半島南麓所形成,所以春天比東京要早兩個月到來。但是,高空上還殘留著冬的氣息,風涼刺骨。

這鎮上有個五十米見方的溫水室內泳池,遊泳選手多在此進行冬季的集訓。因為還會進行遠征海外的準備、或亞洲運動會的冬訓,所以鎮上人對於體育運動頗為關心。過了元旦之後,鎮上就稍有空閑了。旅館老板、女服務員們也都擠在網子背後看新鮮。當打出高飛球的時候,人們的視野裏便有了蜜柑林妝點一山青翠。各處升起著溫泉的白煙。一片悠閑的景致。

但是,在稍帶幾分柔軟的運動場上奔跑的年輕球員心裏,不見得像他們表面上那麽輕松。他們用汗水來爭奪場上的位置。正選球員和二隊加起來有40人左右,在五月中要從中選出25人,給予參加正式比賽的機會。這就是選人的外出集訓。雖屬二隊,但進入一隊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二隊之間也有比賽,如果顯示出實力,二隊的領隊或教練也會將情況向加治屋領隊或中崎教練報告。但是,年輕球員在加治屋或中崎面前打比賽的機會,實際上只有集訓和進行公開賽的一至三月期間。而一旦闖入了一隊,只要不出事故,就不必擔心會被突然降回二隊。對他們來說,現在是賭博的機會。是一場慘烈的賭博。即便是平時一起出入的夥伴,此時也只好成為競爭對手。雖說是競爭者,但卻不是像相撲那樣,在自己和對手之間直接決定勝負。

一切都是間接的。有時到競爭者那裏的滾球來得順溜,而到自己處來的滾球則來得刁。也有時候競爭者打時的投手的球易打,而自己打時的投手的球特別難打。這就意味著,這場賭博並不是僅僅以自己的力量、技術或身體條件來進行。有時自己作打擊練習時打出了很棒的球,但那時加治屋也好中崎也好,卻在很遠的地方觀看投手的訓練。

在某種意義上說,投球和防守練習是誰看了都明白的。但是,說到擊球,對年輕球員既是個很難的賭博,同樣對於領隊或教練而言,也是一種賭博。並非打出本壘打的球員就是好的。在實戰中,有必要預備各種類型的擊球手,與正規的防守位置、擊球的設想有關。

對於上院隊來說,今年集訓必須得出眉目的主題,極端地說只有一個。那就是新海的後繼者的問題。球隊對四號擊球手後繼者的要求較之對一壘手的後繼者的要求更甚。 因此而加入球隊的是A大學的森山。然而森山是個外野手。球隊高層並沒有讓森山轉為一壘手。這麽一來,一壘手就是矢後和此次集訓被安排練習一壘的梅島二人。梅島人隊三年了,但在高中曾打一壘手。其擊球在入隊後即受賞識,轉為外野手。為此,他正式參賽的次數較之在新海陰影裏的矢後還多。矢後在上個賽季,只除了最後一周,已處於被梅島緊追的地步。然而矢後對於這種事是不太在意的。

防守不下於梅島,自己又是左邊揮棒,這一點對矢後似乎是頗有利的。他稍為在乎的,是森山突然由大學隊轉來打職業賽,能夠立即勝任四號麽?當然,這一點不僅是矢後在考慮,恐怕上院隊的所有人都有同感。只不過此事之所以與矢後有直接關系,就是如果森山不被用在四號擊球手的時候,梅島要回到外野。這樣一來,不論是誰都認為矢後七郎的一壘是確定的了。

來到這裏之後,矢後立即感到自己獨自從12月起開始在表參道鍛煉是非常有用的。 身體活動起來輕快。不過,球棒就稍有沉重之感。於是,他試圖將重量由975克降到937.5克, 然而也有毛病,擊球速度的確下降了。矢後心想,盡早用回975克的吧。

“矢後,怎麽樣?”

他倚著柵木拭汗的時候,體育記者坪井來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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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如何?”坪井問道。

“一般吧。”

“你對森山怎麽看?”

“噢噢。”

“你們每天的練習都看得見的,你覺得他怎麽樣?”

“這個由我來說就不好說了。”

“我不是為了寫報道而問你的。哎、哎,等一下。那是為了完成任務嘛,就是說,不會用矢後七郎這樣說之類的寫法。我只是想讓我的想法得到作為專家、同行、競爭者的您的贊同而已。怎樣,“森山勝任四號嗎?”

“今年裏格隊有七名獎金球員,全都是大學隊或非職業隊的著名球員。但如果他們來到職業隊全都打起了三號或者四號,我覺得有點不妙。且不說受歡迎的程度或者價錢,光說作為棒球手,像你們這樣長期辛苦過來的人豈不可憐?與其說是可憐,倒不如說十年苦練不知為了什麽!”

“但是我並不希望被那樣同情。無論如何,這種情況也不單是職業棒球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