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射 10

那家賓館位於六本木。

在大堂中和內海薰匯合的草薙決定在辦公室中詢問兩個對當時的情況比較了解的員工。一個是為古芝秋穗辦理入住手續的前台接待員,另一個是發現屍體的客房服務員。

據那位態度從容沉穩、名叫吉岡的前台接待員說,古芝秋穗是在去年四月二十日夜間十一點過後辦理入住手續的。訂的是一晚約八萬日幣的套房,她用現金支付了十萬元的押金,是單獨入住的。

“是用本名入住的嗎?”

對於草薙的問題,吉岡輕輕地搖了搖頭,拿出一張復印紙。好像是房卡的復印件,“用的是這個名字。”

卡上填寫的姓名是“山本春子”,還有千代田區的住址,但古芝秋穗從未居住於千代田區。《明生新聞》的本社在千代田區。大概是把報社的地址稍稍修改了一下吧。

“那次是她第一次入住這家賓館嗎?”

對於這個問題,吉岡的回答是否定的。

“用這個名字入住是第一次,因為數據庫中沒有這個名字的記錄。不過,這位小姐之前曾經來過。那次碰巧也是我為她辦理的入住手續,所以我記得。除了我之外,還有好幾個人說見過她。”

可能是職業的關系吧,吉岡對客人的長相往往能過目不忘。

“也就是說古芝秋穗小姐曾經相當頻繁地出入這家賓館,是嗎?不過,每次入住時登記的姓名都不一樣。”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

草薙點點頭,情況大致上明了了。

“入住時,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那個……”吉岡的表情有點為難,“那位小姐的狀況似乎不太好,臉色也不佳。我記得曾經問她要不要緊,她回答沒問題,但也許那個時候已經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草薙點點頭,視線轉向那個客房服務員。他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姓松下,年齡大約二十三四歲。

“你是什麽時候去客房的?”

“第二天下午一點左右。應該在正午退房的,但打電話過去卻沒人接聽,所以前台讓我去看一下……”

“你去看了,結果發現有個女人死在房裏?”

松下一臉緊張的表情,點頭道:“她橫躺在床上。床單被血染得通紅,所以我連忙和前台聯絡。”

那個家夥大概嚇壞了吧,草薙對年輕的客房服務員深表同情。

至於之後的情形,內海薰把相關資料都給他看過了,所以他大致上都了解了。急救人員確認該名女性已經死亡,因此屍體沒有被運往醫院,而是運到了轄區警察署。不過,最終查明死因既非他殺,也不是自殺,是伴隨輸卵管破裂的大量出血造成的休克死亡。警方判斷這並非一起犯罪案件。

“我想一個單身女性入住這樣的套房應該不多見吧,你們覺得呢?”草薙交替看著吉岡和松下。

“正如您所說的。”吉岡回答,“我想可能會有人和她一起住吧。不過,關於這一點我只能回答不知道。並不是我有意隱瞞,所謂賓館原本就是那樣一種設施。”

“我明白。最後還有一個問題——”草薙豎起食指,看著身邊的內海薰。

“這個人曾經來過這裏嗎?”內海薰把照片放在兩人面前,是長岡修的照片。

松下思索著,但吉岡卻驚叫一聲,點頭道:“是這個男人嗎?”

“你認識他嗎?”草薙問。

“大約兩個月前來過。說是要調查去年四月發生的女性死亡事故,所以想要問我一下詳細的情況。聽他的口氣,似乎是在網上知道事故的消息的。”

“那你說了什麽嗎?”

“我回答他,因為事關隱私,所以如果不是死者家屬的話,我無可奉告。不過,我很清楚地告訴了他,不是死亡事故,而是因病去世的。”

“原來如此。”

對於賓館而言,死亡事故和因病死亡,兩者天差地別。所以他才會特意向長岡解釋清楚吧。

總而言之,這樣一來,長岡修和古芝伸吾就完全聯系起來了——把他們聯系起來的正是古芝秋穗的死亡。

“你剛剛提到了家屬,是吧?”內海薰問,“你見過他們嗎,去世女性的家屬?”

“沒有,我沒見過……”吉岡看看松下。

“我見過,她的弟弟。”松下說。

“大概是什麽時候?”草薙問。

松下思忖片刻,答道:“我想是去年五月份吧。他從前台打來電話,說是想要讓我告訴他一些姐姐去世時的情況,我們就在這個房間裏談話的。”

“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些房間內的情況啦、房間號碼啦……不好意思,因為是蠻久之前的事情,所以具體談了些什麽,我記不太清了。”

“是這個人嗎?”草薙把古芝伸吾的大頭照給他看,是貼在履歷表上的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