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密室(第3/13頁)

“弗萊特探長?”

“嗯?”一個穿著斜紋軟呢夾克的男人走過來,手裏拎著幾個箱子,後面還跟著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員。他把箱包放在地上,開始介紹自己。

“約翰·雷布思。”弗萊特的表情還是一片茫然,“探長約翰·雷布思。”他伸出了手,弗萊特和他握了握,感到他的手強有力地回應著。

“啊,是啊,”弗萊特問道,“剛到吧?”他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那些箱子。“我們預計你明天抵達呢,探長。”

“噢,我在國王十字車站的時候聽說……”雷布思沖著探照燈照亮的拖船道點點頭,“所以我想我還是直接過來吧。”

弗萊特點點頭,試著讓自己看上去全神貫注。實際上他總是難以聽懂蘇格蘭人那濃重的口音,但是他又不得不一次次地假裝聽懂。鑒定科的一位專家從蹲著的地方站起來,向他們走過來。

“您好,卡津斯博士。”這位專家在和弗萊特打招呼前對卡津斯說道,“我們基本上已經結束了,如果卡津斯博士想看一看的話,那麽就請吧。”弗萊特轉頭看了看菲利普·卡津斯,他神情肅穆地點點頭。

“來吧,佩妮。”

弗萊特正要跟著他們過去,這時他突然想起來剛到的這位。他扭頭沖著約翰·雷布思,他的眼睛立即從他的臉上轉向那件紮眼又土裏土氣的夾克衫。他看上去簡直就是從《博士芬雷的個案記錄簿》裏走出的人物。顯然,他和這個城市深夜的拖船道格格不入。

“你想來看看嗎?”弗萊特慷慨地問道,他看著雷布思毫無激情地點了點頭。“好吧,那把你的那些箱子就放在那兒好了。”

倆人開始一起向前走,卡津斯和伊索貝爾走在前面幾碼[1]遠的地方。弗萊特指著前面的這一對兒,說道:“菲利普·卡津斯博士,你可能已經聽說過他。”但是雷布思慢慢地搖搖頭。弗萊特盯著他,就好像雷布思居然沒能在一排郵票中找出上面印著女王頭像的那張。“哦,”於是他冷冷地應了一聲,又指了指,“旁邊那位是伊索貝爾·佩妮,卡津斯博士的助手。”

聽到有人提她的名字,伊索貝爾轉過頭笑了笑。她長得很吸引人,一張圓圓的臉,好像小姑娘一樣,雙頰紅潤,神采奕奕。和其他女人不同,伊索貝爾好像違反了生物自然衰老的規律。雖然很高,但是體型長得很不錯——用雷布思父親的話說就是大骨架——她肌膚的顏色也很健康,多少能和卡津斯病怏怏的膚色中和一下。雷布思記不得有哪個病理學家能長得非常健康了,因為病理學家花費大量時間站在人工光線下,所以一個個總是看上去不那麽健康。

他們到達了屍體旁邊。雷布思一眼瞧過去就看見什麽人拿著攝像機對著他,但是攝像機轉了鏡頭,去拍屍體。弗萊特正和鑒定小組的某位成員談話,雷布思並沒有去看鑒定小組成員的臉,而是專注地看那些膠帶,鑒定小組成員們小心翼翼地從屍體身上粘下證據,現在他們正把這些膠帶拿在手裏。

“是的,”弗萊特說,“還沒有必要把這些膠帶送回實驗室,我們在停屍間還會再粘點證物。”那個人點點頭,挪開了。裏河那邊傳來一陣喧嘩,雷布思轉過身去,看見潛水員露出了水面,四周看了看,再次潛入水底。他知道愛丁堡有一個地方和這裏很像,一條水渠貫穿城市的西部,兩岸是停車場和釀酒廠,再不就是荒蕪的空地。他曾經在那兒調查過一起謀殺案,一個流浪漢,渾身是傷,屍體被人在公路大橋底下發現,一只腳耷拉在水渠中。找到兇手並沒費多少功夫:另一個流浪漢,為了爭搶一罐蘋果酒與他發生了爭執。法院判了過失殺人罪,可其實那並不是過失殺人,那是謀殺。雷布思永遠不會忘記。

“我覺得我們應該馬上把她的雙手包起來,”卡津斯博士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倫敦周邊的嗓音說道,“我去停屍間再仔細看看。”

“說的對。”弗萊特說著去拿更多的塑料袋。雷布思看著工作中的病理學家,他手裏一直拿著一個小磁帶錄音機,時不時地和它說上幾句話。伊索貝爾·佩妮此時拿出了一個素描本,開始給屍體畫像。

“可憐的女人,可能在還沒倒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卡津斯說道,“沒有瘀傷的痕跡。瘀血和地勢吻合,我敢說她絕對是在這個地方死去的。”

等到弗萊特帶著一些袋子回來的時候,卡津斯正讀取著室外溫度和屍體的體溫,雷布思時不時地瞟一眼。他們兩個都站在那條小路上,小路很長很直。這樣一來,兇手很容易就能夠注意到是否有其他人接近。同時路邊還有一些住家和一條主路,所以只要被害人喊出聲一定會有人聽見,明天警方就會對每一戶進行拜訪詢問。小路靠近屍體的地方有一些垃圾:生了銹的飲料罐、包裝盒、糖紙,還有一些被扯壞了的褪了色的報紙。河裏漂浮著更多的垃圾,一個超市手推車紅色的車把手從河裏探出頭來。這時另一位潛水員浮了上來,露出頭和肩膀。河對岸的那條主路上,有一群人聚集在橋上看著兇殺現場。穿著制服的警察正盡全力讓圍觀者散去,盡可能地擴大警戒線以內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