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無意獲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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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照片逐漸引起了今泉直利的注意。起初他並沒有對這張照片引起足夠的重視,認為那只是眾多行人中的一個普通的“過路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感到不對頭。

因為那條路本來就是條獸道,一般的人不可能走。當然也有人走,但大都是獵人、樵夫、在山裏幹活的人或是林業署巡山的人。偶爾也有登山者迷路而誤入此路的。

但是在今泉印象中,照片上的人似乎不像是上述任何一種人。之所以說不像是因為他只在照片中見過那個人的一部分。

兩個人上山,只有一個人返回,那另一個人到哪兒去了呢?也許是途中分手?但附近又沒有人能走的路。如果是迷路走人獸道的,那兩個人更應該始終在一起。在自問自答中,他對剩下的那個人的離去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而且這一預感迅速地擴大、膨脹。他情不自禁地苦笑:責備自己看推理小說太多了。他雖想打消了這種念頭,但越那麽想,疑團就越大。

今泉直利是名職業攝影家,但他不是追蹤拍攝人或某一事件,而是自始至終一直在拍攝動物的生態。他沉著地坐在動物棲息地,湊近動物拍下的生態照片,在動物生態攝影領域有著極高的聲譽。

他用這種辦法拍攝下的西原島山貓、水獺、甲蟹產卵、螳螂的一生等照片已經成為學術界珍貴的研究資料。

最近他最成功的作品是一年來由設置在奧秩父山中小路上的自動照相機拍下的動物生態照片。拍攝時間是去年3月初至今年3月末。

在這13個月,隨著四季時令的變化,他拍下了在這條小路上活動的各種動物實況。

各種動物看起來似乎到處亂竄,其實都有各自的生活範圍。他們在各自的天地裏出生、捕食、繁衍。在山野之間,到處都有這些動物生活的跡象。順著它們的足跡、糞便、留在食物上的咬痕、屍骸,就會自然而然地發現有一條通道,貫通采食場、水源、棲息地、泥浴地、巢穴等動物生活不可缺少的生活場所。

今泉對這條野獸出沒的小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對動物來說,路意味著什麽呢?他出於對動物廣泛的興趣和頑強的毅力拍攝下的成果,成功地顯示出迄今為止像謎一般的小路上的“交通情況”以及來往於這條路上的動物的生態,使動物的生態研究出現了新可能性。

最初的研究課題是他想研究出一種能在動物出現時將信息傳導給照相機的感應裝置。今泉決定使用光電管。金屬以及某種半導體具有接受光釋放電子的性質,利用這種原理將光的強弱轉換成電能的電子管就是光電管,它是由放出光電子的陰極和接受光電子的陽極構成,陰陽極之間產生電磁波,當電磁波被物體遮擋時,就會轉換成電信號。

光電管的用途十分廣泛,可用於測量、通訊、自動控制等方面,還可以作為感應裝置,安全確認裝置等。基於以上這些用途,今泉才認準了光電管。

從理論上講,將這種裝置安放在獸道兩側,通過這一裝置的動物就應當被照相機拍攝下來。

而在實際運用過程中,有許多難題需要解決。首先,要不讓動物意識到感應器的存在,就不能使用可視光線。電源只能使用電池,這樣就必須盡量減少電能的消耗。此外,由於裝置要安放在野外的高山上,這就要求它經得住風、雨、雪等自然現象及一年四季溫差的劇烈變化,以保持穩定的工作精度。

今泉終於制造出能滿足各種條件的試驗裝置,但在實際拍攝中還是發生了許多問題。

為拍攝夜行性動物,必須配有閃光燈,而閃光燈的耗電量之大出乎預料。為了找到合適的電源及防止因潮濕引起的漏電和解決發光不良等問題,今泉忙得不亦樂乎。

起初他將感應裝置安放在離東京一側冰川地帶的村落約3公裏左右的登山路上,但沒想到被那些不懂事的登山者、遊客亂動亂玩,使苦心研制的試驗裝置毀壞了三台。

他只好離開登山路,重新進行試驗,之後就將感應裝置和相機安放在奧秩父山的和名倉山、三峰山兩峰之間的低陷地區、海拔在1200米到1300米左右的龍洞谷附近的獸道上。為了掌握動物的通行情況,他在AB兩點之間各安置了性能完全相同的裝置。AB間的距離為2500米。據說這裏是奧秩父秘境的最深處。和名倉山已因為濫伐變得光禿禿了,但龍洞谷的原始森林卻依然保持如初。這樣,和名倉山上的熊、鹿、野豬、猴子、松鼠、鼯鼠、狐狸、野兔及其他動物都匯集到龍洞谷,這裏也就成了動物們的最後樂園。把相機安置在這裏是再理想不過的了。

最初,今泉將電磁波高度調在離地面兩三厘米的位置上,開始拍攝野鼠就耗費了大量膠卷,而且感應裝置的靈敏度太高,連下雨的情景也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