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的非凡之物

(一)

外浦勝範被大致定為殺害女辦事員的嫌疑犯,他的屍體已在伊豆的海底被發現。這個消息也使八切亞希子受到了震動。

犯人沒有接受法律的制裁就那麽死了。墜海致死,這雖說是老天爺的懲罰,但對受害者的親人來說,是很想看到犯人的嘴臉,讓他受到法律制裁的。

在報紙上看到發現了外浦的消息的那天,亞希子在工作單位接到了空澤打來的電話。

“現在我在你們出版社的前面,想見你一下。”那聲音顯得很急,好象迫不及待。

“啊!既然這樣,那就到我們社裏來不好嗎?”

“那裏有熟人,不想碰上。在這附近,有公司的人不大去的店家嗎?”

“附近不是有個東都銀行嗎?在那後面有家叫‘巴比約’的茶室。我們公司的職員幾乎是不去那裏的。”

“是‘巴比約’嗎?那好,就在那裏等吧!”

“5分鐘就到。”

放下電話,來到“巴比約”,空澤坐在裏邊的位子上等著她。一看他的臉不由得吃了一驚,本來象剛洗完澡一樣油光發亮的臉,可現在皮膚卻是那樣的粗糙,耷拉著的眼皮子有些發青而且朝裏瞘。原來打扮得挺精神的,現在連胡子也懶得刮,襯衫領子有些臟,嘴裏吐出的氣能聞到睡眠不足引起的口臭。那副憔悴的樣子象變成了另一個人。

“您哪裏不舒服?”亞希子不禁向道。

“突然決定要離開日本。”他戰戰兢兢地看著四周說。盡管四周沒有人,聲音卻壓得很低,好象有什麽事使他害怕似的。

“這可是突如其來的事。要到哪裏去呢?”

“暫且先去歐洲。”

“您說暫且,難道去的時間很長嗎?”

“什麽時候能回來還難說。”

空澤的眼裏浮現出孤寂的陰影,平時他總是信心十足地活躍在新聞報導的第一線。這種陰郁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到。

“啊!那是長期出差嘍!”

“是亡命,一種亡命。”

“亡命?”’

“作為日本國民卻沒法在日本呆下去了。因此,我想至少要向你告辭一聲。”,

“可是,這太突然了呀……”

“外浦死了的消息,你看過了吧!”

“是的,在今天早晨的報紙上。”

“這是那夥人幹的勾當,是那夥人殺害的。”

“那夥人……您所說的那夥人是誰?”

“有那麽一個集團。我也遭到那個集團的威逼,因此想在被他們幹掉之前,暫時離開日本。”

門開了,進來了新的顧客。空澤用吃驚的目光朝門那邊望去,新來的顧客是一對年輕的情侶,空澤這才放心地轉過頭來。

“您話裏的意思,我弄不明白。”

“不明白也不要緊。不,還是不明白的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要離開日本。我曾經愛過你姐姐,我對她的被害至今仍惑到心痛。”

“現在再提那個事,也沒法挽回了呀!”

“好吧,就這樣。我只是想向你說清楚。這是一點小意思,請收下作供奉你姐姐的費用。”他把令人感到有些分量的一個厚紙袋塞了亞希子的手裏。

“這是什麽?”

“拜托了,請收下。”

“這不叫我為難嗎?”

“已經沒有時間了,就此告辭吧!如果能平安離開日本,我會給你寫信的。”

空澤急匆匆地起身要走。

“請稍等一下。有一點請您告訴我,殺害姐姐的也是那個集團嗎了”

“不,殺死你姐姐的,正如警察判斷的那樣,是外浦。”

“您怎麽知道的?”

“是外浦對我說的。”

“外浦為什麽告訴您?您早就認識外浦嗎?!”

“說起來話長。現在的確沒有時間了。如有機會,我寫信告訴你。”

空澤站起身來,把紙袋塞進正在發愣的亞希子手裏,沒有去櫃台算帳就那麽走了。

紙袋裏裝著300萬日元。三捆紮有銀行封條的一百張一捆的鈔票亂塞在紙袋裏。亞希子感到難辦,她不知如何保管這裝錢的紙袋。

先放在桌子抽屜裏,後又換到帶鎖壁櫃內。如果存入銀行,她又忌諱人家會問錢的來路。即使存放在現金自動支付機裏,一次存進300萬日元,不是也要遭到懷疑嗎?無論存放在哪裏,如果人家看到一個普通的女辦事員存有300萬日元的現金,也許會感到奇怪的。突然掉下這麽一大筆錢來,跟鉆進眼睛裏的灰塵一樣,成了一件非同尋常的東西,對她心理上是一種壓力。

(二)

第二天,田中刑警來了。田中來是為了歸還作為偵查資料借去的姐姐的遺物,順便告訴一下偵查的情況。

“那麽,抓犯人的事怎麽樣了?”亞希子問。

“一切證據收集齊了就送檢察機關,這就是所謂的‘案件送檢’。因為嫌疑犯已經死亡,檢察機關是不予起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