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被淘汰的對手

弓場被無罪釋放了。證詞中說,他3月22日零點到4點和帝急第一營業部部長中澤先生的妻子彌生在一起。

他原是以詐騙罪被拘留的,因為款額不大,也就不再為此起訴。本來借口逮捕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追究殺人案件,所以檢察院也沒有起訴的意思。

看來拘留弓場是偵破工作中的重大失策。然而對弓場來說,一場真正的拷問卻開始了。

等待著他的是公司全體成員尖刻的目光。被捕前,他是個年輕有為的幹將,在公司裏趾高氣揚。被警察署拘留了十多天後,他名聲掃地了。

“你還有臉回來!”中澤一看見他便怒氣沖沖地罵道。弓場看到中澤以這副表情對待他,感到全完了,眼前一陣發黑。中澤是他的唯一依存希望,目前看來,他的釋放意味著他和中澤妻子的事已然敗露。

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抱著中澤可能還不知道的僥幸心理,戰戰兢兢地回到公司。

以往由於中澤的關照,他擔任了本公司槍嶽開發計劃小組的負責人,充分顯示出他多麽受重用。

在工作上他從未辜負過中澤的期望。他與中澤的公、私接觸不斷增多,當他到中澤家去了幾次之後,由於中澤妻子的勾引,便開始了暗中的私會。

這一次被拘留無疑是一次嚴重的挫折,但他心想只要不失去中澤的支持,還有回旋的余地。在拘留期間,中澤曾看望過他一次,這證明他覺得弓場被懷疑為殺人犯是場冤枉。

他之所以被懷疑,是由幹工作的熱忱,他與國井在工作上的競爭被看作殺人動機之一。當冤枉被洗清之後,公司方面會同情他,而不會歧視他。如果案件不是湊巧發生在他與中澤夫人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就萬事大吉了。

“不到公司看看,怎麽能知道公司的態度呢!”他想。所以在被釋後,他就鼓足勇氣來到公司。弓場的希望頓時破滅了。

“你還覥著臉來見我!”中澤痛罵著。弓場不敢還嘴,畢恭畢敬地站著。

“你不僅辜負了我個人對你的信賴,還給整個公司的名譽、體面抹了黑。對你的處分過幾天再決定,你好好在家待著,聽候通知。”中澤以宣讀判決書的語調說到這裏後,把臉轉到別處,仿佛不願意看到肮臟的東西一樣,不再答理他。

一家周刊雜志刺探出了為殺人嫌疑犯的無罪作證的人是嫌疑犯頂頭上司的夫人,而這位夫人又是嫌疑犯的秘密情婦這一醜聞。對於弓場的私生活,警方替他隱瞞了一些,但是無法不把證人的名字公布於眾。只要一公布,即便不是雜志社,其他人也能推測出證人與嫌疑犯的關系。

在半個月前還像是為弓場而開的帝急公司,現在卻把他拒之於門外。

從前弓場覺得公司所有的工作都是以他為中心進行的。傲然俯視周圍建築、頂部高聳入雲的公司大廈,充滿生氣的辦公室,各分公司直通的電報機和不絕於耳的電話鈴聲,這些都曾是保護他那優越地位的可靠武器,是燦爛輝煌前程的護身符。如今這些都對他發出了陌生和仇視的無聲嘲笑,向他封閉了大門。沒有他,營業照常順利地、有條不紊地進行。他在帝急已無立足之地。

——你在家好好呆著,聽候通知——

弓場的“家”是公司的單身宿舍,宿舍和公司大廈相毗鄰。對於在公司連塊立足之地都沒有的弓場來說,待在宿舍也不是好受的。

“我以往幹出過成績,恐怕還不至於開除我吧。”弓場往好的方面理解中澤“通知”的含意,決定等待。他完全辜負了中澤的信賴,卻仍然不死心,還想繼續在帝急工作下去。從這點上也可看出弓場的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

中澤罵弓場時,沒有一句提及彌生,本來弓場應該認識到這是中澤盛怒的原因。中澤覺得弓場的醜行就如同自家養的狗咬了自己一樣令人痛恨。可是弓場卻因為中澤沒提到彌生而產生了希望,估計彌生也許會在中澤面前替自己說說情。

弓場等了一段時間,通知沒來,他想見見彌生,又無法聯系。以前他倆見面都是由彌生通知見面地點,現在線斷了。不知羞恥的弓場終於憂慮起來,感到不是滋味了。

帝急公司的單身宿舍比一般的單身宿舍高級得多,室溫可以隨意調節,像住宅似的一人一套一居室,內有熱水龍頭,浴室、廁所、冰箱、彩電一應俱全。人們都羨慕地說這裏是“未來棟梁”住的高級宿舍。然而現在它卻成了幽禁弓場的樊籠。

弓場整天待在屋裏不出去,因為一到食堂、走廊等公共場所,必然會碰到同事,他不願見他們。

再者,盡管沒下令不準他外出,但畢竟有人吩咐他老老實實在家呆著,他怕外出後對通知有影響,也就不想出去了。他一天到晚坐在屋裏看電視,脾氣都變得有些古怪了。不過,他看他的電視,公司各部門的工作都依然穩步進行,同事們依然努力上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