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獵物(第4/7頁)

弦間在回答後町那美的問話時,只在一瞬間就信口講出了那麽多美好的學歷、身份,讓後町那美聽了感到羨慕。這麽靈活的腦筋,連弦間自己都感到自豪。他本來想炫耀自己是學印刷美術圖案的,或者是現代美術的,他估計年輕活潑的後町那美可能憧憬這類職業。可是當他估計到後町那美的父親可能是經營者,自己又被她說成是實業家的時候,他馬上改變了主意,儼然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經營工程學研究者的身份。

弦間本來在東京都內二流旅館裏當男侍,從早到晚都在侍候客人吃喝,由於討厭這種工作,就飛到美國了。當時他想,反正在日本也沒有理想的工作,到美國去,說不定能找到好一點的差事。他相信美國建國時代的神話,認為美國是個實行機會均等而成功的國家,凡是血氣方剛、甚至盲目蠻幹的,都有取得事業成功的希望。

弦間到了美國,首先在洛杉磯進了為外國人開辦的英語學校。他認為學會了英語再回日本,就多才多藝增長本事了。

弦間在東京旅館裏工作的時候,曾經和一位女侍同居過。他到美國來的旅途費和在美國的旅居費,都是這個女侍供給的。這個女侍為人善良,弦間向她許諾,到外國取得了“洋學”資格回國後就和她結婚。她相信了弦間的這些空口大話,癡心地等著這個偉大時刻的到來,為此,她不惜青春的憔悴凋謝,把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傾囊供給在美國“留學”的弦間。

她暗自相信,弦間只要一回國,她就是“洋學者夫人”了。她的夥食僅限於旅館內的飲食供給,衣服幾乎全穿制服,為了節省公寓費,她甚至宿在旅館職工的休息室裏,這一切都是為省錢供給弦間的需要。在這位女侍的照顧下,弦間連一只盤子都不用刷,就可以在富饒的美國愉快地遊學。她在日本象輸血一樣不斷給弦間寄生活費,使弦間能在美國維持“留學”生活。但是,弦間在美國並沒有找到滿意的差事。無論哪個國家,都不會把優惠的美差無條件地讓給外國人。

在美國尤其是這樣,如果出國簽證是觀光或留學,那就不能在美國工作,否則,就是違法行為,一旦被移民局發現,就要離開美國,在最壞的情況下,甚至要被強送回國。留學生都知道在美國找工作違法,所以,很多學生只能秘密從事勤工儉學。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就工許可證的弦間,為了生活的更優裕一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種特殊職業,而且是人們不知道的最甜蜜的職業,他來到美國深深感到生存競爭的殘酷性,遠遠超過了日本。

美國,可以說是世界性的失業聚居地。各國無法謀生的人們,都相信到了美國,就能找到什麽出路,這種信念從移民時代就流傳下來,所以,大家就都集中到美國來了。可是在美國對長期定居的就業問題,制定了各種各樣嚴格限制的制度,帶著觀光簽證或留學簽證來的人,要想找點什麽職業謀生,需要想方設法秘密進行才行。可見,在美國,不僅是人種生存競爭的旋渦,也是國際性的生存競爭的賽場。

弦間雖然滿懷信心地來到了美國,可是,在人種之間為了生存而展開的激烈競爭面前,不得不屈服下來。他作為一個單一國家的公民,突然投進一個多人種的合成國家中來,怎麽能不懾服於對方的勢力地位呢?

沒有海洋隔絕的大陸各國之間,國境與國境直接連在一起,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人種,在生活上比較容易適應。但是日本不同,日本是被海洋隔絕的一個島國,日本人民和其它國家人民之間沒有這種適應性的優點。所以,日本人在外國人面前不只是畏畏縮縮,而且自卑感也很厲害。就是在國內,在來日本的外國人面前也是這種心理狀態。故日本人到國外,一投進外國的人群中,就陷於歇斯底裏一樣的狂躁狀態。再加語言不通,就更加劇了這種精神狀態。

弦間開始的時候,也陷於了這種狀態,表現極端懦弱,整天關在公寓裏,哪兒也不去,因為心裏膽怯,不敢出去。

後來,有位同公寓的日本留學生,硬把他帶到遠處的海濱,這就是弦間敢於走出公寓的開始。弦間來到海邊,也不下水遊泳,只是悠閑地躺在沙灘上看光景。浴場內集中的大量肉體,食肉人種占有壓倒的優勢。弦間漫不經心地把目光投向這些肉體。突然,一個中年白人婦女朝他說話。自暴自棄的弦間沒有聽懂她說的是什麽,但還是跟著她一直走進了汽車旅館。兩人縱情地玩弄身體之後,女人又送給了她二十美元。

弦間自從離開日本之後,就強制自己過著禁欲生活。所以,他的精力非常飽滿,使白種女人得到了充分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