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親骨肉的來信(第3/6頁)

南阿爾卑斯山的山嶺險峻,地形復雜,除了近山脊外,全被濃密的森林覆蓋,不象北爾卑斯山那麽多姿多釆,卻有一種宗教氣氛般的肅穆寂靜。為此,來這兒的登山者都有點兒朝聖者般的虔誠,簡直看不到那種去北阿爾卑斯山觀賞山景的旅遊客,來這兒非得攀越北阿爾卑斯山或是別的什麽山。要麽是貪圖清靜,不怕山路曲折的登山者才會來此。

來南河爾卑斯的登山者,一個個象寄生蟹似的背著大背囊,象螞蟻般執著又緩慢地一步步向上攀登。比起那些服飾時髦的去北阿爾卑斯山的人,穿著土氣得多。正因為如此,才具有一個登山老手的風度。然而,他們並非是衣冠不整,如同舊時代的高中學生以那種敞衣破帽不修邊幅來炫耀自己身份高雅,而南阿爾卑斯登山者的服裝盡管土氣陳舊,也正是為了顯示他們是登山行家。

而且,當他們下山時,為了炫耀自己在山上同何等嚴酷的大自然作過鬥爭的姿態,更會突出那滿是汙垢的身子和破爛不堪的衣衫,這跟歷經沙場的勇士以傷疤為榮的心理很相象。所以,在下山前,不會舍得刮掉臉上的胡子,甚至其中還有些人上山前就留起胡子。尤其在攀登南阿爾卑斯山的登山者裏有這種趕浪潮的人。至少就彌平所知,沒見過他們下山前就把胡子剃得精光。剛才邁到的那夥人個個下巴溜光,竟然他們也是從山上下來的!

“這些人可真有點兒怪。”

彌平心裏這個疑團沒法解開。於是,他又轉身返了回去。那批登山者還泡在老地方,並沒有去尋找掉隊的夥伴。似乎那兒就是他們的目的地。那些人一見返回來的彌平,神態變得緊張起來。

“大爺,你忘了什麽東西啦?”一個帶隊模樣的人目光銳利地盯問。

“不,沒忘什麽。你們是打哪兒來的?”

“我們是從山上下來的。剛過前面的半山腰,就發生了雪崩,再晚一點兒,就讓雪埋了。”

“你說那山上是仙丈嶽嗎?”

“是的。”

“後面沒有人了?”

“後面?沒有。”

“這麽說,你們連冰鎬也不帶,怎麽爬山?”

“冰鎬?”

“是的。這個季節不帶冰鎬,怎麽能登上仙丈嶽和駒嶽?而且你們好象也沒穿冰爪嘛。”彌平望著他們的腳。不穿冰爪怎麽能從陡斜的冰坡上下來,又不象已經換了下去。

那個帶隊的顯得十分狼狽地說:“那、那是讓剛才的雪崩卷跑了。”

“全讓雪崩卷跑了?”

“是的。幸虧這些冰鎬當了我們的替身。”

彌平聽了這番話,心中的疑雲更深了。冰鎬失落時,總是腳先踩跐,為了不失去平衡滑落下去,慌亂中把冰鎬紮到雪面上才容易失手。這樣,一旦冰鎬脫手,人也難免遭殃。但是,他們竟然全把冰鎬弄失了,人卻安然無恙!再細細打量一下他們的臉,壓根兒不象在山裏呆了好幾天的模樣,最多不過一兩天吧。偷偷地膘了一眼叢林,剛才見到好象有槍靠在樹邊,這會兒全沒了。

“你去哪兒?”見彌平往山上走去,那個頭兒吃驚地喚住他。

“到哪兒?去風巢唄。”

“雪崩把去風巢的道全封住啦。”

“那我去看看出事的地方,瞧瞧這雪崩有多大,也許能找到路。”

“太危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來第二回呢。”

“那你們也別老在這呆著,還不趕緊下山!”

“我們把行李丟了,想等雪崩危險過去了去找回來。”

“行李?還有什麽”

“冰鎬,還有別的裝備。”

“光是丟了東西,沒把人搭進去,算你們運氣。反正,我要去探探路。”

“你不能去!”

“我是本地人,這兒的地形比你們熟得多。”

“我是為你著想,當真很危險哪。”

“我是郵遞信使,我不去瞧瞧出事地點就下山去,怎麽跟等信的人交代?”

“你不信我們的話?”

“犯不著這麽認真動怒,怎麽?好象我去對你有什麽妨礙似的。”

彌平一句無心的話,一下子讓這批登山者個個神色緊張地朝彌平圍攏過來。彌平見狀也嚇了一跳,他不知道這句無心話竟說到了要害處。

“你們真是從山上下來的?”彌平追問說。

周圍的人都默不作聲,只見眾人全在看那個領頭的眼色。此刻,氣氛異常緊張,似乎一點就會爆炸。彌平為了擺脫這怕人的局面,趕緊往風巢方向走去。從這兒穿過林子離山脊不遠處是權右衛門山山腰一帶,也是唯一會發生雪崩的危險區,走過這兒,前面的路就安全了。

“大爺!”那個帶隊的又喚起來了。

喊聲很嚴厲,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請示上級了。

“什麽事?”彌平頭也不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