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螳螂的抵抗(第5/9頁)

野崎正是抱著這種打算入隊的,但是沒想到竟是將自己出賣給這種制度,作為權力的一條走狗,在不知不覺間脫離了人民。察覺到了這一點,只感到一種空虛和滿腔怒火。自己作為一個權力的衛兵,手中珍惜地緊緊擦著這張人生旅途的全程票,踏上一列代表著這種體制的列車,在景色單調的大平原上直駛,跟其他許多士兵一起,朝同一個目的地進發。當踏上人生旅途,正是任你馳騁之際,為什麽偏偏去搭上這列由制度造就的最令人厭惡的“集體列車”呢?縱然別的列車已經擠滿了旅客,那也不妨再耐心地等候片刻,說不準能坐上稱心滿意的火車哩。左思右想,野崎正是為了在始發站搭錯了車才怒氣沖天。但現在還不遲,趕緊換上一輛駛往另一個目的地的列車。為了找這列車才出門旅行,沒想到卻誤闖進這座大山裏,輕易給一些毫無作戰經驗的對手逮住了。

倘若讓他們知道野崎的真實面目……,他們準會覺得是讓這個“叛逆者”嘗嘗厲害的絕好機會,會高興得發狂吧。要不,即便把你看作是一條活著也無妨大礙的小蟲,但會覺得往後還要嗡嗡叫喚,驚擾這只巨獸的好夢,在這阿爾卑斯山的大雪下讓你長眠不醒,再方便也不過了。

“趁他們沒發覺之前,無論如何要設法逃跑!也為了不再幹以往那種毫無用處的事,繼續揭露自衛隊違反憲法的行為。”野崎重又開始絕望中的掙紮。

被埋在雪團下的兩位老人被挖了出來,可是早已死了,而且被重壓著的雪塊弄得屍體都變了形。這是七十二歲的內山松跟九十一歲的佐原作右衛門。

有一位隊員忽然嘟噥著說:沒受到雪崩正面的沖擊,還算幸運。“如果這場雪崩不改變方向的話,那麽風巢村的人一個都逃脫不了同樣的命運。隊員們不忍目睹眼前的慘景,但他們卻忘記了自己就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

反町他們已察覺了自衛隊兇暴的企圖,如果聽天由命的話,自衛隊的魔爪就會朝自己伸來。不,眼下,正在往這兒伸來。第一擊、第二擊,好歹是閃身躲過了,但最後還是難以逃脫的:因為,只要他們想幹,一名隊員就能將風巢所有人統統幹掉。挖出了佐原作右衛門和內山松的屍體之後,自衛隊行動就停頓了,而野崎依然下落不明。大屋二尉三人不知去了哪兒,恐怕是去總部接受新的指示吧。暴風雪來臨前那可怕的寂靜籠罩著風巢村。

“真有些擔心啊。”反町自言自語般地低低說著,陷入了沉思。

“你擔心什麽?”小暮耳朵挺靈,已給他聽見了。

“野崎的行蹤還沒找到,但自衛隊並不熱心去尋找。”

“他們會不會對野崎下手呢?”

“真下了手,那麽,野崎的屍體也會跟阿松老爹他們的屍體一塊兒出現的。用雪崩是消滅人為痕跡最好的辦法。他們就在靜候這種絕好的機會。”

“這麽說……”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反町身上。

“我似乎覺得野崎先生還活著。”

“還活著?”

“是的。準是落到了他們手中。”

“他們打算怎麽對付他?”

“野崎先生看到了對他們不利的東西,恐怕這跟昨晚的雪崩有關。所以,他們才把野崎扣了起來。”

“咱們去找找野崎先生吧?”小暮眼裏閃現出惡作劇的神色。

“咱們?”反町吃了一驚。

“是啊。如果真落到他們手裏,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來。倘若野崎先生沒事的話,去救他回來。”

“那太危險啦。”反町插了一句。

“在這兒也一樣危險。”

“不,我不是指這個危險,他們扣住野崎是因為他看到了什麽秘密,如果咱們救出了他,反而會激怒他們,立即對咱們下毒手的。”

“那麽,咱們就這麽等死嗎?”小暮不滿地撅起嘴。

“有什麽法子呢,誰讓咱們來到風巢這個地方?活該倒楣!”秋本垂頭喪氣地說。

大家都顯得沮喪失望。面對武裝到牙齒的自衛隊突擊隊的是一些無法動彈的老人和赤手空拳的旅客。眼看他們猖狂地張牙舞爪,嚇得把身子縮成一團。

“讓咱們團結起來跟他們鬥一下,怎麽樣?”驀地,反町擡起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跟他們?”吃驚的話聲,不約而同地從好幾個人口中吐出。

“對。與其束手待斃,還不如拼一下。”

“也許不會有便宜占的吧?”

“他們可是打仗的行家裏手呵。咱們又沒武器,有也不會使。”

“我可是平時連一條小蟲也怕打的人哪。”秋本、福島跟小暮一個個都用勸說的口吻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說跟他們鬥,並不是說跟他們真刀真槍地幹。我的意思是咱們要想方設法從這兒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