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復仇的協定(第2/5頁)
“矢澤先生和她好像都喜歡那個座位。”老板說道。
“假如她也喜歡這個座位,那就讓給她吧。”
矢澤寬用手指愛憐地撫摸著她遺留下的花瓣。最近矢澤寬開始喜歡俳句①,不禁即興吟道:
“伊去吾方至,遺落櫻花瓣一片,余香留席間。”
①俳句:日本詩歌。由五、七、五的三句共十七個音節(假名)組成的短詩。這種詩體看似簡單,其實非常不易。每首俳句裏要有季語(代表季節的詞)本首徘句的季語是櫻花,代表的是春季。——譯者注。
老板誇道:
“好句!”看來並非假意奉承。
翌日,矢澤寬推開奧阿西斯咖啡館的門時,正好她也在場。四目相對時,她嫣然一笑說道:
“‘伊去吾方至,遺落櫻花瓣一片,余香留席間。’我剛剛從老板那兒聽說的。”
聽了她的話,矢澤寬有些難為情,他笑道:
“真不好意思,見笑了。老板!您讓我太難為情了!”
老板靦腆地一笑,連忙低下了頭。
以此為契機,兩人消除了隔閡。
“我叫矢澤寬。”他遞上了名片。
“我叫家木路江。”說著,她也從手提包裏取出了名片,遞給了他。兩人在這兒已經見過無數次面了,所以馬上就熟了起來。矢澤寬在跟家木路江談話時,總會產生淑子又活過來了的錯覺。
交談了不久,家木路江便對矢澤寬說道:“矢澤先生在看我時,好像是在看著別人。”
語氣中帶有一絲淡淡的哀怨。
矢澤寬稍微一愣,急忙分辯道:
“哪兒的話。我的確是在看著您。”
“是嗎?可是我覺得您在看我時,卻在試探我是不是另外一個人。我是不是跟矢澤先生認識的某位女性有些相似?”
面對家木路江的詢問,矢澤寬急忙否認道:
“哪、哪有這回事。”
他的底氣不足。如果坦白地告訴家木路江,說她與自己的未婚妻長得酷似,對家木路江未免有些失禮。
“假如我長得跟矢澤先生認識的某個女子相似,我感到很榮幸。”
家木路江看透了矢澤寬的心思。家木路江的話給了矢澤寬勇氣。他認為還是實說了為好。
雖然他明明知道家木路江不是淑子。但在潛意識裏總是認為淑子把自己的容貌給了家木路江。或者,那天夜裏出事後,淑子並沒有死,而是隱藏了起來,換了一個名字,又出現在矢澤寬的眼前。帶著這個疑惑,他老是想確認一下家木路江的身份。
矢澤寬稍稍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將自己和淑子被襲擊的經過告訴了家木路江。
“對您講述這些,您不會感到不愉快吧?我見到您時,總覺得又見到了淑子。我一生都為不能夠救她而感到羞恥。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了。這是我終生所背負的債務。”
“看起來您很愛淑子小姐。終生背著債務的不只是您一個人。”
家木路江的眼睛裏閃爍著謎一樣的光澤。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也有話想對矢澤先生講。”
家木路江正了正身子,將她父親自殺的事情娓娓道來。
乍一看,她是一位穩重的白領麗人,沒有想到她竟然有那麽悲慘的秘密。
聽完之後,矢澤寬與她久久沒有開口講話。
“對不起。說了些與您無關的話題。”家木路江對矢澤寬表示歉意。
“哪兒的話。我絕對沒有感到此事與我無關。我終於知道您的身心受到過那麽大的傷害。”
“矢澤先生自身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您說過,只是不知道以什麽方式對兇手復仇……”家木路江那帶有強烈憤怒的目光直接刺向矢澤寬。
“我說過。我要向兇手復仇,因為我身負債務。”
“我也不允許背叛我父親,並且令我父親自殺身亡的那個人活在世上。父親雖然說過讓我不要憎恨任何人。可如果我不向叛徒復仇的話,父親他是不會成佛的。”
兩人對視了良久,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堅定的目光。恰到好處的BGM①將兩人的對話與周圍隔絕了。旁觀者也許以為這兩個人正在談論著愉快的話題。
①BGM:背景音樂——譯者注。
“知道那個叛徒的消息嗎?”矢澤寬問道。
“知道。他把技術賣給了一家大公司,現在正在那兒當主任技術員。襲擊矢澤先生未婚妻的兇手後來有消息了嗎?”
“沒有他的消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綁架者和肇事逃逸司機是不是相同的人。但是那兩個綁架者中的一個人,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兩人的對話涉及各自所受的傷害,似乎增近了親近感。
他們口口聲聲要復仇,但復仇在法制社會是不允許的。復仇的願望就像埋在灰裏的碳火一樣燃燒起來了,還不如說是要還清所欠的債務。對他倆來說,共同點是都有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