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內幕(第3/6頁)

以下是冬子斷斷續續提供的證詞:

三年前的九月中旬,名取冬子跟義兄名取一郎一起登上了白馬嶽。雖說是哥哥,其實是父親龍太郎的後妻帶來的男孩子,跟冬子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冬子對繼母,一郎對龍太郎,都沒有把兩位老人當做生身父母看待。不知從何時起在他們兄妹之間萌發了異性的感情。奇怪的是,他倆都對雙親的感情格格不入,彼此愛慕之情更加深了。

名取夫婦知道了這種情況甚為震驚,千方百計想把他倆拆散開。在他們看來,即使沒有血緣關系,如果“兄妹”成親,那在感情上也是通不過的。至於在法律上,同旁系血統聯姻本是可以容許的,而名取夫婦則百般阻撓,堅決反對。冬子和一郎碰了釘子之後,決定走出這個家庭。年輕、不曾走出家門的這對情侶沒有抗婚的勇氣,恣意沉醉在但願來世再結良緣的甜蜜幻想之中。

他倆是為了尋找殉情的地點才登上白馬嶽的。在那裏偏巧遇上了土器屋貞彥和雨村征男。不,除了他倆之外還有一個男人,他就是松尾俊介。

松尾對什麽都引不起濃厚的興趣,唯有高山峻嶺是個例外。他覺得它可以使女人和工作都無法填補的空虛得到充填,或者是可以借此把空虛再向深處掘進一步。總之,沒有比在登山淡季裏,獨自一人在山裏飽嘗孤寂之感更使他心曠神怡的了。他認為,避開人群,選好登山的時間和地點,便可以真正體驗到這種孤獨感的妙趣。他喜歡在杳無人煙的地方,沉浸在自己所設想的憧憬之中。他不能讓天地間除自己而外有任何人出現在他的眼前,否則,將會使他苦心設計的宏偉圖畫歸於破滅。

不料,中途有一對青年男女闖進他所設計的畫面中來。他們就是名取一郎和冬子。只見他倆親昵地偎依在一起,搶先來到松尾要到的地方,無情地破壞了他的畫面。松尾對他倆產生了近於殺機般的憎惡心情。他真想一下子把這對青年從自己前進的路線上排除掉。

松尾走的路線是從猿倉經過槍溫泉,走上後立山連峰的山脊小路。這是去往唐松嶽、五龍嶽的方向。

這一對青年從白馬嶽順著山脊路走過來,在山坳處同松尾相遇。跟松尾的想法相反,在名取兄妹看來,恰恰是在自己前進的路上,這個陌生人無端地從旁闖了進來。對於想要尋找殉情地點的人說來,松尾只能是個障礙物。

就這樣,這兩夥人一面互相在心裏詛咒著,一面沿著同一個山脊路往南走去。

輕裝而又單人行走的松尾自然要搶先走在他倆的前面。雖已遙遙領先,松尾還是容不得這對緊跟在後面的情侶。他為甩掉他們,加快了腳步。

松尾搶先來到了插立著路標的天狗頭陡坡。

3

從山坳向前伸展開去,是平坦而又寬闊的山脊路,但一過天狗嶽,道路又立刻變窄。從天狗大陡坡到不歸崄的底部有個三百米左右的急坡。

松尾來到下坡口的路標面前停了一會兒。原因是路標的指示方向不明確。以前他曾打這兒路過,知道通往不歸崄須往左拐,沿懸巖而下。可是從陡坡上看,由於右側的伏松林一帶有一條明顯的小道,卻好象是一條正路。如果不加思索地走下去,就會走進無比險惡的黑部山澗。

當雲霧襲來的時候,初到此地就會迷路。正是為了防備這一點,在這下坡的起點上立了路標,指示去向。

可是,眼下路標指示的方向正好是下坡路口和往黑部方向去的岔道的中央,從後邊看去倒象是應該往黑部方向走。

松尾仔細一看,地面已經幹裂,路標正在隨風左右搖晃。不悉是由於登山者惡作劇的緣故,還是自然形成的呢,路標指示的方位模棱兩可,難以辨認。

“若是有人存心搗亂,那品質可就太壞了!”松尾一面嘟囔著,一面想把路標按照原來的方向糾正過來。正在這時猛地從剛才的自言自語裏生出一個聯想來。

松尾心想:“如果不把路標的方位改正過來而把它照樣立穩的話,後面趕來的那對情侶定會誤入黑部山澗的。”看起來,他倆對登山完全是個外行。在這個季節到這裏來的人都是富有經驗的,決不會因路標指示錯誤而上當受騙。上當受騙的只能是從後邊趕來的那對青年男女。

“這不是擺脫這兩個礙眼的家夥最好的工具嗎?”松尾一面自問自答,一面把指示方位不明確的路標挪動了一下,明確指向黑部方向。

這樣一來,緊接在土器屋貞彥之後松尾又搞了第二次鬼。說來湊巧,名取兄妹二人果然上了松尾的圈套,在不懷好意的路標指引下,一步步地朝著黑部山澗走下去了。

可是松尾萬萬沒有料到,一郎和冬子本是為了尋找自殺的場所才登上此山的。松尾不懷好意改變了路標,恰恰正是他們想要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