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初夜(第2/7頁)

久美子搖了搖頭,強行抑制住內心的沖動,向走廊的那邊走去。她走進了大町訂妥的房間。室內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舊的帆布背包和瑞士制的登山用冰杖。

這是個單人房間。久美子心想,既已被自己占用了,大町就不便再走進這個房間了吧。大町說不定認為反正自己整宿都不能睡覺才特地在登記簿上改成久美子的名字的吧。大町在今天夜裏真的不會再走進這個單人房間嗎?

久美子有些心灰意冷,並為剛才產生的這種卑賤想法而感到臉紅。大町正在前廳進行監視,自己怎好一個人上床入睡呢?她想偎倚在沙發上,一直等到天亮。

此刻,她不由得想起了在過去兩年左右的時間裏,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時間雖短,比起以前的二十二年的歲月來,卻更充滿不可名狀的波瀾。

久美子這樣一個在平凡的家庭裏長大,並且度過平凡的職員生活的婦女,被無情地卷進生活的漩渦中去,直到現在這個漩渦仍不肯放慢旋轉速度,擺布著她的命運。否則,一個有夫之婦(雨村尚屬生死不明),決不會僅憑著一個“沒有深交的男人”的一個電話就在深夜裏跑出來的。

本來沒有必要一聽冬子要動身,自己也跟著一起行動。把雨村的事置於腦後,象母親所規勸的那樣去探求另一種生活,也是無可非議的。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跳出這個漩渦,而且可以獲得母親所說的“幸福”。然而,這是辦不到的。唯其辦不到才更說明命運的支配力量有多麽強大。

一旦卷入這個漩渦裏,就只好聽天由命。不管那會怎樣影響到一個女人的幸福,該走的路還是得走下去,因為不這樣就不能開辟出一條新路來。

3

猛然聽到了電話的鈴聲,久美子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她剛才在沉思的當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久美子嗎?請馬上下樓來。冬子就要走了,現在她正在結帳呢!您不嫌臟的話,請把我的東西一塊兒帶下來好嗎?我來不及去取了。”

話筒裏傳來了大町急促的聲音。拿起帆布背包嗅到了大町的汗泥味,使她產生了被他抱在懷裏的錯覺。時間不容許她沉醉在這種錯覺裏。她趕忙走出房間,來到了前廳。

大町正站在電梯門口。從久美子手裏接過東西,說:“哎呀,這背包一定很重吧!冬子剛剛付完錢,那不,在櫃台前面的就是她。因為她認識您,留神別叫她覺察出來。”

久美子站在大廳的盆花後面,向大町指點的方向望去,只見穿著一身女式輕便西服的冬子付完款後正向門口走去。她右手提著小型旅行皮包,腳上穿著運動短靴。

時間剛過早晨六點鐘,前廳裏還沒有一個人影,如果稍一粗心就有可能被對方發現。

“好象只她自己,沒有伴兒。”

“既然沒有誰進冬子的房間,那她為什麽非要訂一個雙人房間不可呢?”

“或許是……”

“有什麽新情況嗎?”

“一邊走一邊嘮吧,可不要把冬子放過去啊!”久美子一面說著,一面緊盯著走出正門口的冬子。

冬子沒有坐車,直奔車站走去。這兒離新宿車站很近,也用不著坐車。

“看來她要到新宿車站去。”久美子緊盯著快要消失了的冬子的背影,說道。

“剛才說要邊走邊說的事到底是什麽事啊?”大町挪動了一下背上的背包,催促著說。

“哦,是這麽回事。我心想冬子是不是接到了誰的指示才行動的呢?”

“指示?這麽說是誰往冬子的房間打電話啦?”

“不然的話,她就沒有任何必要住旅館了。從時間看,在這段時間裏是滿可以從成城趕到的。”

“可是,那個人為什麽沒有在冬子的房間裏露面呢?”

“起初大概是想要來的,這可以從讓冬子住雙人房間這一點看得出來。但後來感到情況不妙才沒有來。”

“情況?是什麽情況呢?”

“大概是發現有誰監視了吧!”

“象我這麽小心謹慎,不至於被她發覺的吧?”

“不,我不是指您啊。可能是冬子的旅伴也被其他什麽人監視著。”

“那樣的話……”大町好象從久美子的話裏領悟到了一些什麽東西。正在這時,冬子走進了新宿車站的候車室。

“咱們快點兒走。”大町打斷了自己的思路,加快了腳步。到底是緊靠東京都繁華市區的一個終點站,一大早候車室就擠滿了人。街上晃動著的人群潮水般地湧向這裏,稍一疏忽,冬子就會躲進人群裏。

冬子在遠途售票口買了車票。

“她想上哪兒去呢?”久美子轉過身來對大町說。

“先買好站台票再說!”大町從自動售票口買了兩張站台票。

冬子穿過檢票口,走進了地下中央通道,然後登上了去一,二線路站台東邊的台階。這是中央線和總武線的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