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新娘

巖村元信等候盛川達之介回來,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盛川達之介上午就去了菱井銀行總部,一直到過了預定回公司的時間,還是不見他歸來的蹤影。

巖村已經安排好:盛川一回到公司,秘書竹內悅代就打電話告訴他。他假稱不在家,連指名找他的主雇來客,都拒而不見。

可是,悅代一直還沒有來電話。

巖村漸漸地焦急起來。今天不管怎樣,一定要見到盛川,當面弄清那些傳言的真偽程度。

他自從豁上命來完成了“破壞工作”,連日來一直恭候恩賞的喜訊。今天?還是明天?他伸長了脖子等候。可是,不僅杳無音訊,巖村還聽說,兩三天前,盛川美奈子與本系統的菱井汽車公司董事的兒子訂婚了。

不會有那種糊塗事!盛川已經把美奈子作為獎品許給了巖村。反正巖村認為最簡便的辦法就是與盛川當面對質。因此,他才再三催問經理室的動態。可是,這兩三天,達之介動不動就急急火火地外出,總也抓不住機會和他會面。

終於,悅代今天送來了情報:盛川自下午三點起在經理室。巖村從清晨起就等得非常焦急了。

悅代來電話的時間是下班前的四點半。他們之間常用直通電話聯絡,以防話務員偷聽。

代理課長辦公桌上的專用黑色直通電話鈴終於響了。巖村的耳裏傳來了悅代壓低了的聲音:“回來了。看樣子氣壓低,今天就暫停不好嗎?”

“氣壓低?為什麽?”巖村怕四周有耳,便也壓低了聲音問。

“我怎麽能知道!好象與菱銀(原注:菱井銀行的略稱)有什麽關系吧。反正你要小心著點。”電話單方面掛死了。

看來情況不妙。巖村緊握話筒,一時不知所錯。停了一會兒,他決然離席而去。

氣壓低也好,氣壓高也罷,這樣半道上放手不管,真叫人受不了。

若不是見面,聽盛川親口明確地說個頭尾,他簡直就夜不成眠。與其處於懸而不決的狀態,還不如徹底幹個痛快。

通過秘書室傳話,回答是冷落的“不見”。

巖村硬是擅自進去了。盛川正兩手托腮,伏在桃花木辦公桌上出神。巖村進去,他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巖村看慣了盛川精力充沛的樣子,現在有些張惶失措。

“經理!”一連叫了三聲,盛川好不容易才注意似的,把視線轉向巖村。

“怎麽,是你?”

“您怎麽了?臉色很不好?”

“沒,沒什麽,只是疲勞了點。可是誰允許你進來的?”

盛川瞪大了眼睛。他不允許任何人看見他毫無戒備的姿態。今天,竟被巖村看見,他很不痛快。

“有點事請教。”

“以後吧,我正在忙。”

“不需要多長時間。”

“我不是說了嗎!以後再說!”

“其實,是關於令愛的事。聽說她和菱井汽車公司董事的令郎訂婚了?”巖村硬是要問。放過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巖村是由於進行破壞工作作戰事宜,曾經和盛川達之介見過幾次面。本來,兩個人在職務上相差好幾級,象巖村這樣的小人物是根本見不到盛川達之介的。

巖村好歹能夠和盛川直接見面,多虧有了“幹掉涉谷”這一不尋常的局勢。一旦恢復正常關系,兩個人立刻會有天壤之別,被無數的職別階梯隔開。況且,異常狀態正在化為正常秩序。

巖村不得不豁出命了。

在他來說,盛川所說的後會機緣說不定不會有了。

“那是從哪裏聽來的?”盛川勉強轉過身來問。

“都這麽說。”

“都這麽說?嗯。”

“經理!請您告訴我,這是真的?還是無中生有,應該置若罔聞?經理!”

“討厭!我現在沒心思管這些!”

盛川真的不耐煩了。其實,問得真的不合時宜。不管誰接班,二月底之前他必須辦完交接手續。還有不少個人事情剛剛著手。還有的業務不願讓接班人知道,一定要趕在交接前處理完。

並且期限只剩下不足二十天,的確是一項相當重的勞動。那只不過為幹掉涉谷投下的一個誘餌,沒想到巖村竟選擇這個最壞的時刻迫著履行諾言。因此,盛川對巖村感到憎惡。

何況,在現在的盛川看來,巖村的工作沒有起任何益處。對一個被趕出了“菱電”的人來說,MLT-3破壞工作還有什麽用呢!

“出去,出去!”盛川終於吼叫起來了。

“經理!請您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吧。為了幹掉涉谷,我豁上了性命。我應該有知道的權力。”

“你是那麽想知道嗎?”盛川嫌他太羅嗦。怎麽都無妨啦!反正我是一條被趕下權力寶座的可悲的喪家犬。

“是真的。傳說是事實。彩禮已經毫不怠慢地交全,連婚禮的日期都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