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性證明(第4/9頁)

“那到底是什麽事呢?”

棟居認為她是故意裝糊塗,於是就默默地凝視著八杉恭子,觀察她有什麽表情變化。她到這兒來的時候,應該看到了搜查本部的大牌子。

“是關於一件案子。一名美籍黑人9月17日夜皇家飯店被刺殺了。準確地說,他是在清水谷公園遇刺的,然後帶傷爬到了飯店的頂層餐廳,在那兒斷了氣。”

“這案子與我有何相幹?”八杉恭子做出一副滿腹狐疑的表情。

“夫人,對這案子你心裏沒有數嗎?”

“我怎麽可能心裏有數呢?”

“我們相信夫人心裏一定有數。”

“哎唷,你們警察呀,可真會信口開河!”八杉恭子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恕我直言吧,夫人,我們認為被刺的那名美藉黑人正是您的兒子。”

“啊!”瞬間八杉恭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夫人,在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三四年間,您和一位名叫威爾遜·霍華德的美國黑人士兵有過夫妻或同居的關系嗎?”

棟居不斷地發起進攻。八杉恭子突然彎了下身子,從嘴角泄出了抑制不住的咯咯聲。正當棟居覺得八杉恭子在自己的攻擊下受到沉重打擊,感情已失去平衡時,她卻擡起了頭,原來她是忍不住笑彎了身子。

“你們警察……為什麽要做如此離奇的想象呢?我有沒有和黑人結婚、生黑孩子,說這些什麽不著邊際的話,我真是服了你們。你們怎麽有的這種想象。無論誰聽了都會捧腹大笑。啊哈哈哈,真是可笑極了!”

八杉恭子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手捧肚子大笑起來,由於笑得太厲害了,眼淚都笑出來了。大笑了一陣之後,她突然又板起臉來說道:

“我希望你們讓我回去吧,我沒有時間陪你們閑聊。”

“1949年7月,你與威爾遜·霍華德和約翰尼三人去霧積了吧?”

“這個問題,上次已經清清楚楚地回答過你們了,我不知道!我剛才盡情地大笑一通,實際上是怒不可遏。什麽同黑人做過夫妻啦,什麽生過半白半黑的孩子啦,這都是對我嚴重的侮辱。我有丈夫、有孩子,都是純粹的日本人。我也好,我丈夫也好,都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你們究竟有什麽證據,要這樣中傷我?”

“霧積旅館當時有位叫中山種的人,您認識吧?”

“我連霧積都沒有去過,怎麽會認識她呢。”

“您應該認識她,中山種與您是同鄉,都是八尾長大的。”

“八尾出來的人多啦!”

“中山種給大室吉野寫過信,而大室吉野是您的遠親。”

棟居拿出兩張卡片,這雖不是什麽有威力的卡片,但對方看到卡片,說不定會產生特殊的效果。

“那信上寫著我的事!?”八杉恭子的神情略有所改變。

“我們認為就是您的事。”

“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越聽越糊塗啊。”

“說得明白點,就是您同威爾遜和約翰尼一起來霧積的事。”

“那請讓我看一下那封信。”

棟居早已料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因此只是虛晃一槍。如果讓她看信,就會暴露警方的底細。

“信現在不在這兒。”棟居硬著頭皮解釋道。

“那為什麽呢?如此重要的證據不在手邊,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

“根本就不存在那封信吧,還是信上根本就沒提我的事?”

棟居一時張口結舌,搭不上話來,八杉恭子則洋洋自得地趁勢連連責問起來。她不僅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棟居利用卡片向她發出的進攻,而且似乎徹底看穿了警察手中掌握的材料是多麽的脆弱無力。

“你們警察署,原來是這麽中傷人啊!捏造事實,無中生有,惡意誹謗,不惜抵毀他人的名譽。你們以為就可以這樣完事嗎?一切等我和丈夫商量後,再來找你們算賬。對不起,失陪了。”

八杉恭子忽地站了起來。

“夫人,用不著這麽著急。”

棟居改變了語氣。八杉恭子轉過臉來,似乎在問:難道你還有話要說?

“夫人,知道那首草帽詩吧?”

“草帽?前幾天已經問過了吧。那種詩,我不知道。我並非不喜歡詩,而是不願意被警察強迫。”

“夫人,您肯定知道那首詩的。”

“您是不是神經有毛病啊?我說了,我不知道。”

“還是幼年的時候,在一個晴朗的夏天,孩子由母親領著去了霧積。母親拉著孩子的手,沿著小溪順著山道漫步觀賞景色。突然吹來一陣大風,小孩頭上戴著的草帽被風吹落,掉進了小溪的谷底裏。孩子借托這頂草帽,對母親詠誦出了火一般的切切思慕之情。一個父母、孩子的三口之家去霧積旅行時,偶然看到了這首詩。

“對孩子來說,大概這是一生中惟一的一次與父母親同去旅行吧。溪谷蒼翠欲滴,母親年輕貌美,和藹可親。那次旅行的美好印象,深深池銘刻在小孩的心裏。後來,這孩子生活淒苦,命運坎坷,那次旅行成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那次旅行,父親也一起去了。旅行後‘家’就離散了,也許就是在全家離散之前為了留下個美好回憶而去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