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夜宿深山(第2/11頁)

瀝青路鋪到這裏就斷了,一直很平穩的汽車,一到這裏就馬上開始劇烈顛簸起來。

在汽車右邊出現了一個挺大的水庫。

“那是霧積水庫。”

司機介紹說:這座水庫寬320米,高67米,已經建4年了,預計不久就會完工。水庫還未開始貯水,混凝土結構的大堤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幹涸的水庫底,那裏孤零零地散落著一些即將被淹沒的廢棄房屋和灌木叢。

被人征服了的自然總是顯得格格不入。

司機提醒說:“從這又要開始顛了,請大家扶穩點。”

“你們要是來得早點的話,就能看到這裏的楓葉,那可真是漂亮。”司機說話好像是在替自己惋惜。

“現在也很漂亮嘛。”

橫渡從車窗望著外面的山嶺,有些紅葉已經開始殞落了。他們看膩了城裏那些幾何圖形的建築物,來到這個大自然主宰的地方,無論從哪個地方看,都感到耳目一新。這裏沒有深山的景象,但四周被綿延不斷的優美的山丘所環繞,別有一種山峽的風情。

這種恬淡的自然風光對於厭倦了都市生活的人的全身心都是一種撫慰。

巴士沿河潮流而上,山坡上長滿疏疏拉拉灌木叢。

“請問,你在這裏幹多長時間了?”

橫渡開始慢條斯理地打聽起來。

“開始我在松井田的紡紗廠工作,因為不景氣,一年前又跑到了這裏。”

“一年前?”

兩個刑警相互點了點頭,明白他不會知道太早以前的事。

“以前這裏不通車嗎?”這次是棟居問。“草帽詩”中說“走在山澗中的路上,風吹走了它。”但前面又說是“從碓冰去霧積的路上”,恐怕不是指這條路。

“通車是昭和45年(1970年)的事。這以前都是從橫川步行過來,那時旅館只有金湯館一家,來溫泉療養的客人一般在此逗留一到兩個月。”

“現在有幾家旅館?”

“只有兩家。實際上是同屬一家。在公路盡頭的那家叫霧積館,是金湯館的分館。”

“分館是什麽時候建的?”

“昭和45年。”

“有開到金湯館的車嗎?”

“沒有,要去的話得沿鬼見愁坡上的山路走30分鐘。”

“要走30分鐘的山路啊!”橫渡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以前要走4個小時呢!現在的遊客,連30分鐘的路也不願意走了,除爬爬山之外都呆在分館裏。”

談話的當兒,汽車開進了深山,山野風光越來越濃。

本來在汽車右邊的小溪,現在轉到了左邊,汽車反復拐著U字型彎越爬越高。溪流沉到了腳下,那種深山的感覺越來越濃。

不久,就到了一個盆地,盆地周圍環繞著楓樹、橡樹、樺樹、山毛櫸、栗子等雜樹,在它的一角有一幢兩層的紅瓦藍墻的房子,小巴士在它的門口停了下來。下車一看,是一個山谷的谷底,視野狹窄。霧積館不像是家旅館,倒像是宿舍。

一進大門,就見門廳裏雜亂地擺放著土特產和沙發。一位中年婦女熱情地迎了出來。

“是橫渡先生和棟居先生吧,我正在等你們呢。”

女招待接過司機手裏的包,就往裏讓他們。棟居見此趕緊說:“我們說不定要去金湯館住呢!”

“我帶你們去金湯館好了。你們先在這兒休息一下吧。這兒離金湯館只有一公裏的路程,跟到了那裏也沒什麽兩樣。”

女招待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在前面帶路,把他們讓到了過道盡頭的一間八張榻榻米的和式房間裏。

窗外,雞爪楓的枝頭仍有一些紅葉飄搖著。雖是大白天,但說話聲一停,就會感到一種壓迫耳膜般的寂靜。

“我這就給你們端茶。”

女招待把兩個人的皮包往地板上一放,就走進了過道裏,打開窗戶,山中的清新氣息迫人肌膚。

“真靜啊!”

“靜得都有些壓迫鼓膜。”

“我們不習慣這麽安靜,反而適應不了。”

“這就是我們每天都處在噪音狀態下的明證。”

“這麽偏僻的地方,會和約翰尼·霍華德有什麽聯系呢?”

橫渡點上一支煙,搖了搖頭,連他們這些住在東京的人,都是頭一回聽說“霧積”這個地方。不過,不管怎麽樣,他們正是為解開這個謎才來的。

過道裏傳來了腳步聲,剛才的那個女招待端來了茶。

“歡迎你們來這裏。”

她鄭重其事地表示歡迎。他們一開始以為她是這裏的女招待,但從她的態度和說話口氣上來看,倒更像是這裏的老板娘。

“這裏可真是個好地方,被煙霧熏得發黑了的肺,到這裏好像徹底地洗刷幹凈了似的。”橫渡的話也並不全是客套。

“是啊,到這兒來的遊客都這麽說。”她喜滋滋地答道。

“冒昧地問一下,你是這裏的老板娘吧?”橫渡想弄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