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社團 七

與剛才那兩個怪人相比,現在站在小遲面前的這位男生外貌上明顯順眼了太多,一張陽光幹凈的面孔,五官精致得如同女人一般,一雙清澈的眼睛打量著進屋的眾位,然後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不是他耳朵上的耳釘,手臂上的文身和自身散發出的些許痞氣的話,這男生看起來更像是個文靜的三好學生。

男生從枕頭下面掏出一袋東西招呼各位:“你們誰吃鍋巴?”

大家一時不知所措,然後都搖搖頭。男生略帶失落地自己吃了兩片,接著蹲下關掉正在播放的音樂,又在四處尋找著什麽,不理會其他人,獨自翻箱倒櫃。

終於,他不知從什麽地方翻出一個暗紅色的袖章,把它別在右臂袖子上,那正是烏鴉社的袖章。

“這些家夥把我的房間弄得這麽亂,什麽東西都難找。”男生笑著說,然後正了正神色,“我叫張奇焱,叫你們這些小孩過來是因為有事對你們其中一人說。”

這話說得感覺他有多老似的,可在小遲看來,他的面相比在場各位都要更稚氣一些,尤其是胡須男,和張奇焱站在一起,後者把前者叫叔叔旁人一點都不會覺得意外。

“下午的時候,我收到了一份來自烏鴉社的資料。”張奇焱手中多了一沓紙,上面畫著圖,應該就是昨晚站在李志學長後邊的烏鴉社成員做的記錄的復件,“我覺得有必要看看當事人的樣子,現在我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跟我想象中沒什麽區別。”

李志學長問道:“學長,對於昨天的案子,你有什麽看法嗎?”

“我對這案子本身沒什麽看法,一道簡單的推理題而已。倒是對案件以外的一些事情,想請教一下這個人。”

“你是說,這個案子你已經弄清真相了?”

“是啊,這案子線索清晰,結構簡單,思維都不需要拐彎就可以解決。兇手幾乎沒有做任何隱藏,所有線索和證據都老老實實地擺了出來,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

他這句話使得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這件案子真的不是自殺而是謀殺?可是那些難以逾越的邏輯障礙他是怎麽突破的?

張奇焱看到大家疑惑的樣子,搖搖頭說道:“好吧,就知道是這樣。那麽接下來我就先給你們展開這件案子的真相和我的推理過程,你們會發現一切其實都是順理成章的。”

他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散給眾人,結果只有網吧男接了。張奇焱點燃一支煙,緩緩說道:“我們從現場入手,根據材料顯示,在十號樓天台,被害人墜樓的天台現場發現了一把雨傘和三支燃盡的煙頭,在樓下從被害人的身上翻出了手機、飯卡、煙盒,還有掉落的兩把撐開的傘。大家想想,這些東西當中你們有沒有覺得別扭的地方?”

“那三把雨傘?”小遲說。

“嗯,雨傘固然也很奇怪,但還不夠別扭,別扭的是我手上的這個東西。”張奇焱彈彈煙灰。

“香煙?”

“沒錯,是香煙。天台的現場發現了三支燃盡的煙頭,死者兜裏發現了裝香煙的煙盒,但是大家不覺得少了什麽東西嗎?”

“……什麽東西呢?”

“打火機呢?或者火柴呢?沒有這些東西,香煙是不可能被點燃的。如果像警方所說的那樣,當時的天台只有被害人一人,那全身都沒有帶打火機的被害人是怎麽點燃那些香煙的?當然,相信被害人是自殺的人會說,有可能是他在天台之外點燃香煙再扔掉打火機上天台的,可如果現場只有一支香煙還好說,但問題是現場有三支,一個沒帶火的人怎麽在天台連抽三支煙?所以,當時現場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就是那個擁有打火機的同學,也就是本案的兇手。”

張奇焱盯著自己手上的煙頭出神,念咒語般繼續說道:“繼續從這個點延伸。香煙盒還在死者身上,打火機卻被帶走了,現場的另一個人為什麽要帶走死者的打火機?一定是打火機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切,打火機中能有什麽秘密呢?另一個可能就是死者根本沒抽煙,所以也沒有煙,有煙帶火的是現場的另一個人,他為什麽要把煙盒放在死者身上?因為他那時抽煙了!萬一警察在天台找到煙頭卻在死者身上沒發現煙盒,那就等於宣告這是起謀殺案了,可是天那麽黑他又找不到已經扔在地上的煙頭,於是他就把煙盒放在死者身上了,可悲劇的是這呆子卻忘了放打火機。

“知道兇手抽了煙,通過現場那三支燃盡的煙頭,我們就知道兇手至少在天台待了三支煙的工夫,一支煙假如只抽3分鐘,抽完馬上就續的情況下,兇手也至少在天台待了9分鐘,況且兇手除了抽煙肯定還要幹點別的。所以,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證實的事情有兩件:一,有兇手。二,兇手至少在天台待了10分鐘以上。”張奇焱將手中的煙頭摁滅在塞滿煙頭的煙灰缸,“仙人掌”的身上又多了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