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卡尼什(第3/4頁)

現在應該怎麽辦呢?是去教堂裏直接把他逮捕嗎?他的口袋裏就有搜查令。他突然想要求證——澄清心中的疑問——拉蒙特就是殺害索瑞爾的兇手。大家都知道拉蒙特和索瑞爾吵架,然後索瑞爾就死了,但是這不是證據。如何證明拉蒙特就是那把刀的主人呢?與其冒險直接用搜查令搜查,不如先查清楚拉蒙特的左手上是否有那道刀疤。不管探長本身有多確定,法律還是講究證據的,格蘭特需要直接能把他定罪的證據,然後再實施逮捕。這並不困難,要是實在沒辦法,他就跳下河,吸引他們來救他。

他蹲在一塊從矗在水裏的巨石上,吃著從加尼酒店帶來的三明治,這時候那對夫婦回來了。他們倆是從他身邊那條小路離開教堂去村莊的,回來卻是走了那條大路。這正好是午飯時間,他們就在他眼皮底下就餐,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

他小心翼翼地把吃剩的三明治包起來,這時一個警察推著自行車從河的上遊走過來,看見格蘭特後,他放慢了腳步——以他之前悠閑的神情來看,似乎任何事都不會讓他停下——格蘭特也擡起頭,他在河邊停下來腳步。

“先生,今天運氣怎樣?”警察問。他的臉紅紅的,一臉橫肉,粗看之下德雷斯戴爾簡直太斯文了。他藍色的眼睛像一個洋娃娃,眼線很深,嘴唇上的一撇小胡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長得很胖,因此任何動作都很緩慢,而且他遲緩的腦袋應該也不堪大用。

格蘭特說他什麽也沒釣到,主要原因是早上的太陽太大了。

警察說道:“的確,不過很快天就會陰下來,你今晚前一定能釣到魚的。”

格蘭特意識到蘇格蘭人都喜歡挑別人愛聽的話說,就回復道:“我看你今天的運氣跟我一樣不太好,自行車的輪胎都破了。”

“是呀,我也不走運。走這種石頭路可太容易爆胎了。還好我們有補助,但是羅根先生就不那麽走運了。你知道的,就是那個牧師,他總是說牧師跟警察一樣需要津貼呢。這個星期他已經換了三次輪胎了,對此很抓狂。”

“卡尼什村附近的汽車多嗎?”

“德雷斯戴爾先生有兩輛,我想你應該知道的。羅根先生有一輛,就這麽多。另一位牧師有一輛側三輪摩托車。”

“如果有人想借車,那怎麽辦?”

“這樣啊,酒店有一台專門搭載遊客的福特車,當他們不用的時候就可以出租。”福特在這名警察眼裏顯然還不入流。

過了一會兒,警察說道:“羅根先生去阿克裏斯看新出生的一對雙胞胎去了。”這時,格蘭特看見一個人影踱著方步出現在公路上,從加尼村往教堂走去。

“走那條路是不是翻過小山就可以到加尼村?”格蘭特問。

“是的,就是那條公路。但是那兒也有一個分岔路口,從那兒可以通往一片麥田。羅根先生就是走的那條路,他一般都喜歡開車。”

警察跟格蘭特聊了挺長時間的,開心地看著格蘭特釣魚。但是格蘭特滿腦子都在想要是羅根先生的車突然出現在公路上,向教堂和加尼村駛去,他要怎麽樣才能確認車上的乘客是拉蒙特。這裏距離公路太遠了,根本沒辦法看清楚。他首先得確認目標,然後再考慮是打電話請求支援還是自己單槍匹馬抓捕。旅館的福特?他盤算著。德雷斯戴爾會把車借給他嗎?下午的時光漸漸流逝,不知不覺已經四點了,陽光仍然很猛烈。警察推著自行車緩緩地走向村莊,在那兒有補輪胎的工具,但很明顯他忘記了這回事。直到五點,仍然沒有人進出教堂,格蘭特把剩下的三明治吃了,開始考慮是否有可能直接到教堂裏面去。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想到了去跳河假裝求救——盡管只是那麽一瞬間。隨著夜色的降臨,他越來越焦慮。突然,背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頭看見了羅根先生正徐徐走來。

牧師真誠地向他道晚安,他的紅臉和鷹鉤鼻顯得很慈愛,說道:“看來你今天不怎麽走運啊。”

格蘭特說:“是啊,我已經在這兒釣了一整天了,什麽也沒釣到。回到加尼的時候他們會取笑我的。”

“你沒住在卡尼什酒店嗎?”

“沒有,我只是住在加尼酒店,但是好心的德雷斯戴爾先生還是允許我在這兒釣魚了。”

“沒釣到魚可真不好受。你要和我一起進教堂喝杯茶嗎?我的名字叫羅根。下午茶時間是五點半到六點,算起來也差不多了。”

格蘭特感謝了牧師,掩飾不住被邀請的喜悅。一旦進入教堂,可就輪到他大展身手了。格蘭特迫不及待地把所有漁具收拾好,抓住牧師的胳膊,沿著河一路小跑來到了教堂裏。事到如今,他顧不得一貫的小心翼翼,跟著牧師的腳步穿過小橋,來到了教堂。牧師帶著他穿過一排樹木,來到了門前。格蘭特的心撲撲直跳,緊張得笑不出來。十天前巴克把這個案子交給他的時候,他只有一塊手帕,一支左輪和一把帶血的匕首。現在在大不列顛的另一端,他就要與嫌犯面對面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