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五章 旅客的行李(第3/5頁)

她心腸的太太同情心一觸即發。她立刻就去找美國太太聊聊。她的神經怕是受到極大的刺激,這一趟旅行早已攪得這個可憐的老太太心緒不安,何況還要久離自己的女兒。啊,是的,她這就去──箱子反正沒鎖──她要給她帶點氯化銨去。

她拔腿就走。她的財物很快就檢查完畢。她帶的東西少得可憐。顯然,她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帽盒裏少了幾只金屬網罩。

德貝漢小姐放下書,注意著波洛的一舉一動。當他問她時,才把鑰匙遞過去,看他拿下箱子,打開來,她說:“你為什麽打發她走,波洛先生?”

“我嗎,小姐?讓她照料美國老太太去。”

“說得多動聽──借口而已。”

“小姐,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我認為,你完全理解。”

她微微一笑。

“你想留我一個人單獨呆著,是嗎?”

“除非你硬要我這麽說。”

“還說硬要你這麽說?不,我不承認。你早有這個主意了,對不對?”

“小姐,我們有句古話──”

“做賊心虛。你來就為了這話?你應該相信我還有點兒觀察力和常識。由於某些原因,你認為我對這件可悲的案件是知情的── 一個我素不相識的人的死。”

“小姐,這是你的想象。”

“不,根本不是我的想象。我認為,不說真話,浪費了許多時間──說話不直截了當,而是轉彎抹角,躲躲閃閃。”

“你也不喜歡浪費時間,很她。那我就照著辦:直接法。我要問你,我在敘利亞的車上聽到的幾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曾在康尼雅站下車去,你們英國人稱之為活動手腳,小姐,夜裏你和上校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裏,你跟他說:‘現在不行,現在不行。等事情全部結束,等那事情過去之後。’小姐,這幾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非常平靜的說:“你可認為我這是指──謀殺?”

“小姐,是我有問你。”

她嘆了一口氣──沉思片刻,然後象是蘇醒過來似的,說道:“先生,這話是有所指的,不過不是由我來說,我可以莊嚴地以名譽擔保,這以前我從未親眼見過這個叫雷切特的人。”

“如此說來──你拒絕解釋?”

“是的,如果你這樣理解──我拒絕。這是跟,跟我所承擔的任務有關。”

“一個已完成的任務?”

“你這是什麽意思?”

“完成了,還是沒有完成?”

“你幹嗎要這樣想呢?”

“小姐,聽著,我要提醒你另一件事。快到伊斯坦布爾那天,火車出了點小毛病,你焦急不安。小姐,你是個何等冷靜,自制力又很強的人,可你失去了冷靜。”

“我不想誤了我的下一趟車。”

“這是你的說法。可是小姐,東方快車本周每天都有,即使誤了一班車,只不過誤了二十四小時。”

德貝漢小姐第一次露出要生氣的樣子。

“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有朋友在倫敦等著,誤了一天就會失約了,這要使人多著急。”

“哦,是這樣嗎?朋友等你,你不願使他們等著急?”

“那還用說。”

“可是,奇怪的是──”

“有什麽奇怪?”

“這趟車,我們又耽誤了。而這次情況更嚴重,因為你不可能給朋友發個電報,或通個長──長──”

“唔,正是。你你英國人管它叫多有電話。”

瑪麗·德貝漢小姐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起來。

“幹線電話。”她糾正道,“正象你所說的,雙方既不能通電話,也不能拍電報,實在令人焦急。”

“可是,小姐,這一次你的態度可大相同。你上點也不著急。你鎮鎮自若,沉著從容。”

瑪麗·德貝漢咬著嘴唇,臉窘得通紅,她再也笑不起來了。

“小姐,你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

“很遺憾,我可不知道,還有什麽需要回答的。”

“說明一下你前後神態變化的原因,小姐。”

“你不覺得這簡直是雞蛋裏挑骨頭嗎,波洛先生?”

波洛推開雙手,做了個歉意的姿勢。

“這或許是我們鑄偵探的弱點。我們總指望一個人的態度始終如一,我們容不得情緒變化無常。”

瑪麗·德貝漢沒有回答。

“小姐,你對阿巴思諾特上校很了解?”

他設想,話題這麽一轉,她要平靜下來的。

“這次旅行我第一次遇見他。”

“你是不是有理由懷疑,他可能認識雷切特?”

她斷然地搖搖頭。

“可以肯定,他不認識他。”

“有什麽根據可以這樣肯定?”

“從他說的話裏。”

“可是,小姐,我們在死者的包房的地板上撿到一根煙鬥通條。而阿巴思諾特上校是唯一用煙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