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手

  艾略特走進門,指著折疊床說:“那好像是個櫥式折疊床。”

  我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裏,像大人物那樣把腳放在桌子上。

  我說:“放到這兒再妙不過了。”

  他脫下大衣,走到辦公桌前的那張硬靠背椅那兒,把大衣搭在椅背上,然後坐下來,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那對灰色的眼睛卻在笑。

  “你好像沒和我提過你也在這兒住。”他緩緩地說。

  我聳聳肩,說:“我還不至於傻到去街上流浪。”

  他又指了指我身後,那兒左邊角落裏有四個抽屜式档案箱,他說:“我猜你把短褲放到有字母‘S’的那個抽屜裏了。”

  我轉過身,抽出最底下的抽屜,拽出兩條短褲,說:“在字母‘U’的抽屜裏。”

  我們大笑起來,眼淚都笑出來了,一對硬漢!

  我控制住笑,看看桌子上的短褲好像是我的工作對象。我說:“這以前是個律師的辦公室,我猜他也把三角褲放到档案箱裏。”

  艾略特一邊用手帕擦著眼睛,一邊對我說:“停,停,老兄,你的情況真的很不妙。不是嗎?內特?”

  我把短褲收起來,然後說:“是的,非常不妙。城市的那些人不是要雇用我,就是要賄賂我;不是讓我閉嘴,就是要我講話,我很受歡迎。”

  “真的?”

  “是的,千真萬確。你知道道維斯將軍對我很友好嗎?”

  “是嗎?”

  我把兩個手指交叉,舉起來說:“像這樣,猜哪個代表我?他要我在審訊奈蒂時,講出真相。”

  艾略特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他要你出賣舍邁克?”

  “太對了。”

  艾略特摘下帽子,把它扔到桌子上,說:“好麽,舍邁克會名譽掃地的。”

  我點頭稱是。“他不想把博覽會的客人全嚇跑。”

  “博覽會可是道維斯的寶貝呀,他和他那個什麽主席的兄弟盧福斯,你是說他找你,親口告訴你……”

  “不全是那樣,他喜歡老生常談,我需要個‘翻譯’,我的路易叔叔不得不充當了這個角色。”

  艾略特笑了。“我以前見過他幾次,但沒留下什麽深刻的印象。”

  “你知道是他抓住卡朋的嗎?”

  “什麽?我成了什麽?殺人犯?”他有點激動。

  “你是道維斯的工具,老兄。”

  “是的。”他的笑容變成了傻笑。

  我決定不再說下去。為什麽要打碎他的幻想呢?

  我請他到這兒來,是讓他看看我的辦公室,讓他暢所欲言,在這兒不會像他禁酒辦公室那樣隔墻有耳。

  我向他打聽奈迪克案件的結果。

  他非常無奈地說:“簡直是一場馬戲表演。這周的第二審,檢察官坐在那兒審問正式的副檢察官。有時我想,也許是處理的角度不同,才使正義扭曲了。”

  米勒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作案現場——公園旅館。理論上是由於陪審員的曲解,實際上主要是由於新聞鏡頭的指向問題。奈迪克夫人的律師已經提出了控告,他認為這次槍殺是非正義的。他說,在米勒他們進去之前,梳妝台的抽屜裏根本就沒有手槍。本來,米勒在回答那個律師的提問時很可能前後矛盾,但是檢察官使審問提前結束了,並且他警告奈迪克夫人的律師,如果他想挑釁,那就不能被允許繼續盤問目擊者,米勒因此而被無罪釋放了。

  我問:“那你是怎麽說的?”

  他故意聳聳肩,說:“我認為這位妻子是希望她的情人把她的丈夫關起來,但米勒卻自作主張殺了她丈夫,所以她就和米勒反目了,控告米勒。”

  我說:“也許她這樣做只是給大家看的,這樣,既保全了她的面子,又使事情本身掩蓋得天衣無縫。”

  他點了點頭,“你也許是對的,也許她根本就不是米勒的情人,不管怎樣,槍一定是米勒放進去的。”

  我說:“如果米勒和蘭格種的槍都能結果的話,那我們就能到樹上摘子彈了。”

  “事實不全是這樣,其他幾個偵探在提供證詞的時候,有些緊張,我想他們也像你一樣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卷了進去。”

  “你認為他們不知道嗎?”

  “是的,我猜米勒是在背對他們時偷偷把槍放在裏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