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從未爆發的戰爭

因為錯過了通常搭乘的回雷丁的那班列車,蘭德才到帕丁頓火車站附近的麒麟酒吧稍作休息,喝杯啤酒。他根本沒在意站在旁邊臉色紅潤的中年男人,只是覺得他需要刮刮胡子了。當那個男人拍他肩膀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快喝完自己的啤酒,想著搭下一班火車回家了。那個男人問道:“你打過仗麽,兄弟?”

蘭德禮貌地回答道:“二戰?那時我太年輕,我在冷戰期間做公職。”

“我不是說那些個戰爭,我說的是我參與的那場戰役。”

蘭德猜測他的年紀可能在四十五歲左右,問道:“是富克蘭戰爭還是波斯灣戰爭?”

那個人搖了搖頭,蘭德注意到他已經喝了不少。他們的呼吸都有一股子酒精味。“都不是的,在1993年的艾爾斯巖石戰爭中,我是開戰鬥轟炸機的。”

“什麽戰爭?”

這個男人好像意識到他已經說得太多。他用力地搖頭,說道:“絕密。不該談起它的。”

“是澳大利亞的艾爾斯巖石,對吧?在那兒從來沒什麽戰爭啊。”

那個男人臉露狡猾的神情。他環顧周圍,壓低聲音說:“他們掩蓋了事實。請我喝杯啤酒吧,我就告訴你。”

蘭德掃了一眼。下一班到雷丁的車半個小時以後才到。這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而且晚飯的時候他也能和蕾拉有點有趣的談資了。“當然,”他回答道,“我們找個地方聊。離我上車還有點時間。”

他們拿著各自的啤酒到了一張桌子旁,上一撥顧客剛走,桌子上還是濕的。這時蘭德發現這個男人有點跛腿。來到桌邊,蘭德在他對面坐下,注意到他臉上露出的懼怕和對戰爭的厭惡。“我的名字叫查特·沃利斯,你呢?”

蘭德臨時編了個名字對付道:“我叫傑夫。查特是哪個名字的縮寫?”

“查特頓。家裏人都是受傳統教育的。他們認為總有一天我會當上首相。然而我只是個為出價最高的人戰鬥的雇傭兵。”

“快告訴我艾爾斯巖石戰爭,”蘭德催促道,“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六年前,”他立刻回答道,“1993年的夏天。哦,那年的七月非常炎熱。我記得起飛前已經汗流浹背。三月二十一日,我們開了六架俄國噴射機,機翼下有火箭筒和汽油彈的那種。”

“你們的目標是什麽?”

“這個麽,我可以告訴你不是羊。”

“羊?”

“澳大利亞有為數眾多的羊,所以他們用直升機來進行放牧。你知道,這也是個問題。”

蘭德搖頭說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從頭說起吧。你到底是和誰打仗?澳大利亞?”

他向前傾,把聲音壓得更低,“當然不是!我們和澳大利亞人一同戰鬥,不是打他們。是當地土著人反抗挑起的,超過十萬的土著人聲稱要血債血償。他們占領了愛麗斯泉,其他的則侵占了內陸鄉鎮,並在艾爾斯巖石建立了總部。那塊砂巖巨石幾乎是澳大利亞的中心。對於當地土著人來說,那裏是個聖地。他們叫它烏盧魯。澳大利亞人盡了全力戰鬥,但最後還是需要我們的幫助。”

“抗擊毫無寸鐵的土著人?”

“別傻了,夥計!許多土著人有工作、有技能,許多是學過飛機駕駛的牧羊人。如果澳大利亞飛機飛近尋找革命者,突然就會有一片直升機在他們面前升起,擋住他們的去路並發射熱源跟蹤導彈。”

蘭德輕輕搖頭:“有趣的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你說是六年前,它持續了多久呢?”

“我們到達後的五十個鐘頭。有些人因此稱它五十小時戰役,但在絕密档案中,它叫艾爾斯巖石戰爭。”

“電視和新聞都沒有報道麽?”

“夥計,人們並不會通過報紙和電視來了解世界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發生的事情是你做夢都想不到的。偶爾公眾會聽到一些風聲,但機會渺茫。聽說一個報紙發行人得知這個戰役後,從他的遊艇上被推下地中海,之後就沒人再敢碰它了。”

查特·沃利斯讓蘭德倍感吃驚的一點是,他看起來並不瘋癲,也不像有幻想症。他的眼中沒有神經錯亂瘋狂的神色。“你不是在說政治醜聞或性醜聞,”他對於利斯說,“你是在談論一場戰爭。當時一定有很多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