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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憑單方面的情報是無法得知事情真相的。

關口所聽到的怪憲兵印象,在一柳先生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

“現在想想……”一柳垂著眼看民江,“第一次拜訪宇多川邸時,出來應門的女子正是民江小姐,但是,不,那個時候也是,我想莫非就是她……不過,她卻一直雞同鴨講,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沒想到,當時的民江小姐得到朱美的過去,以朱美的身份生活著,我想也沒想過。”

憲兵是個誠實的人,宇多川似乎也是。

是哪裏的齒輪咬合不正。

“總之,我想只是向宇多川先生本人詢問。但是,我一找到他的住處,他就立刻搬走。因此無論如何都無法確認,然後終於找到了現在逗子這個家。他已經看過我的長相,如果不謹慎地靠近,又會被逃掉。因此我小心地讓朱美去。”

“於是朱美小姐確認了宇多川的妻子就是民江小姐,對嗎?”

朱美輕輕地點頭。

一柳用謹言慎行的口氣繼續說:“但同時,也知道了民江小姐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事,因此就租下了偶然空出來的隔壁空屋,住了進去。是朱美強烈希望如此。”

看來宇多川對關口所說,一柳夫人因喬遷而來打招呼,是在搬過來之前所做的確認民江的工作。因此對搬遷日期的印象,變得很曖昧也說不定。

朱美繼續說:“我很猶豫。如果她是因為我的所作所為而喪失了記憶,真的很可憐。但是,如果我說出了真相,又會破壞她現在的生活吧。因此,對,我就想——至少應該通知她哥哥……”

哥哥。

那是指這位持槍男子。

賢造靜默,面無血色。

“那好意——產生了大悲劇。”

中禪寺在此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當時以‘宇多川朱美’的身份,回放了整個過去的民江小姐,已經到達極限了。在宇多川老師這位庇護者之下,過著避免刺激的生活,辛苦地形成了‘宇多川朱美’。幸而,位於‘佐田朱美’和‘宗像民江’分歧點上的‘佐田申義’的記憶,本來對朱美小姐的記憶而言,就是一種禁忌。有關佐田申義的情報一直被隱瞞著。但是住在海邊後,情況有些改變。‘朱美的記憶’裏沒有海濤聲這一項。海的聲音——海濤聲——刺激了幽禁在記憶冥府裏的‘宗像民江’。民江小姐在海邊長大,海濤聲正是正常世界的召喚。”

“對自我而言的恐怖夢境,對潛意識思考而言是至上的願望夢境。”降旗這麽說。

伊佐間不懂是什麽意思,但又覺得感覺上是懂的。

也就是說‘宗像民江’所期望的,對‘宇多川朱美’而言,是應該避忌的東西——應該是這樣吧。雖然不懂道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懂。

——應該沒有差太遠。

這麽想著,看看降旗,降旗顯得非常憔悴。

“一開始是出現在夢裏。我不喜歡解釋夢境,但是如果硬要說的話,對,有上升又墜落的夢吧。是叫飛翔之夢嗎?感覺上就好像是與那個顛倒的版本。深深下潛又急速上升。唉,我的解釋和降旗不同,是外行人的解釋,很隨便——不過‘宇多川朱美’如果將其認為死後的世界,就某種意義上來看,是很有意思的。”

——開在深海的花朵依然是菊花嗎?

伊佐間想像著,光線抵達不了的深海裏,開滿了誰也沒見過的菊花。

“於是,慢慢地外殼破了,民江小姐的記憶流出來了。這是有點難以表達的感覺吧。同樣的人格,想法與過去不同,我也無法說得很清楚。然後發現了報紙的報道,傷口擴大。‘佐田申義’這禁忌的四個字,刺激了‘宇多川朱美’的記憶墳場。於是,‘朱美的過去’以外的過去不斷地流出墓穴。亂了思緒的‘宇多川朱美’——就是那位民江小姐,完全變成精神病的狀態了。”

“會變成這樣也難免吧。雖然無法實際感受,但以為自己的這個人生,說不定不是自己的,會很不安吧。就像搭上船底破了洞的船出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