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密室中的密室 13 涼子的悲戚

穿過寢室,走到候診室,中禪寺敦子一個人坐在舊沙發上。

“我來叫車子,你們在舊館的大廳上等好嗎?”

涼子以一貫的語氣說道,如同初到榎木津辦公室時那樣,很鄭重地低下頭去,走出館。

我們,不,我可能帶給她的是不成希望的失望。如此一想,我也很傷心。

“老師,榎木津先生究竟怎麽啦?”

像是在等涼子的背影看不見以後,中禪寺敦子小聲地問道。

“已經拿那家夥沒辦法了,在這時要跟他絕交!”

雖是自暴自棄地這麽說,我感到非常地不安。如今線索只剩榎木津的幻覺了,宣布了絕交宣言後,究竟我一個人能夠解決嗎?

“榎先生說了什麽嗎?”

“那……”

中禪寺敦子皺起眉頭,做出簡直像極了她哥哥的表情。

“很奇怪耶!”

她說道:

“我在調查建築物周圍時,榎木津先生精神恍惚地走了出來。唉呀,我以為發生什麽大事情了,大聲地喊他。喊了兩三次都沒有回音,第四次的時候才終於回過頭來,啊,阿敦,然後問我,你喊了我幾次?”

“然後呢?”

“我回答喊了四次,他說,啊,原來如此,簡直就是自以為是的贊同著。”

“什麽嘛!”

“然後說道,我的耳朵不會關閉的,可是竟然聽不見,原來如此,這種事竟然也會發生,那也沒辦法……接著說,阿敦,絕不要進那個房間,立刻叫警察來!”

“那麽,你連絡警察了嗎?”

“怎麽可能,我連電話在哪兒都不知道,沒法子連絡呀!”

榎木津的言談舉止愈來愈無法理解。如此一來,他再有什麽幻覺也不能信任了。說起來,他看得見別人的記憶這件事本身,其實根本就是囫圇著京極堂的見解而已吧。實際上,榎木津不過有十二分的可能性是善於隨身附和的社會不適應者罷了。

我簡短地將房間裏的情形和梗子的證言轉達中禪寺敦子。但是,一個勁兒地掩飾自己的動搖。

“那麽,剛才的門終究是第二密室的門了……”

根據她的調查:門依舊緊緊地關閉著,完全無法打開似的。為了慎重起見,我走到那裏看了一下。我也曾試探地問了,在中途,是否可能從天花板脫逃?墻壁是否有缺口?但中禪寺敦子的調查相當鎮密,別說墻壁了,到屋頂為止(她好像竟然利用靠著的梯子,爬到屋頂做了調查。她哥哥要是知道了,一定臉孔漲紅地發怒吧,我很佩服她做事的徹底),總之,在建築物的外觀方面,好像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疑點。只有位於極高位置的換氣孔,有三個,是開著的。那裏面由於有書架档住,無法確認是什麽情形,但是別說人了,連小貓都不可能通過。

草長得很茂盛。可以得知長時間沒有人頻繁地出入。這裏面果然和密室同型的“第三扇門”門上,垂掛著一個有如附在江戶時代倉庫上那種非比尋常巨大的鑰匙,這個鎖正如她所說,再怎麽推或拉都不會動。

“這樣的話……你所說的幾個可能性中,好像只剩下“全部的人都在說謊”案例了……”

“不,老師,現在發生了其他可能性喔。”

和無力的我的聲音相較,中禪寺敦子用非常有精神的語氣說道:

“外面的三個人裏,案例是‘有一個人握有這裏的鑰匙’……或者牧朗氏本身是‘握有這裏的鑰匙的共犯’。”

我和中禪寺敦子正確地沿著走過來的路,走向舊館。進入新館後,走到研究室去。為了收回綁成一捆的日記和研究筆記,中禪寺敦子的手伸向堆在桌上的筆記的繩子時,筆記竟奇妙地歪倒整個掉落了。

“奇怪,我綁得很結實的……”

中禪寺敦子因為得重新綁,說道,你先走。我照她所說走出房間,穿過堆積著瓦礫的崩壞的部分,走到回廊。

“關口先生。”

由於從我想不到的方向傳來喊我的聲音,所以起初以為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