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第2/5頁)

而蘭以雲不是需要下人,她只是想要有個人告訴她,水在哪裏。

“咳咳,咳咳咳。”

蘭以雲越咳越厲害,她捂著嘴巴,喉嚨極癢,非得咳疼嗓子才能壓抑這種癢意,於是越咳越用力,眼淚不自覺直掉,手上一松,茶壺摔得粉碎。

她摔倒在地,一聲聲咳嗽在這寂靜的夜裏,仿若撕心裂肺的呼號。

這咳嗽本不成疾,只是上回她染了風寒後,被時戟強行帶來王府,本就沒好個利索,這一下,只是將舊疾牽扯出來。

待好不容易緩和一點,她五指握成拳,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一邊悶聲咳嗽,一邊走到小廚房翻找,許久,才發現一缸幹凈的水。

拿起旁邊的瓢子,她舀一大勺,不管不顧地喝下去。

冰冷的水順著她的喉嚨淌到身體,凍得她一直在顫抖,好歹喝到壓下這陣癢意,她才放下瓢子。

她抹抹嘴邊溢出的水,將水缸蓋子蓋回去,一邊走一邊發抖,折回屋子,習慣地閂上門。

屋裏的炭火,不知道什麽時候燒完了。

水都找不到,她更不知道上哪找炭火,不過想想也好,她之所以會咳嗽,約摸就是炭火太猛,以至屋中太幹燥。

蜷縮在床上,那喝下去的冷水好像在身體遊蕩發作,她額頭發緊,裹著被子,強逼自己朦朦朧朧睡著。

誰也不知道,這一睡,險些睡出事來。

待轎子停在王府,時戟從上頭下來時,已月上中天,他慣轉去紫宸院的腳步一頓,猛地想起什麽,沉沉出口氣,強把腳收回來。

這兩天,這個動作他總是在重復,暫時無法革掉。

他問陸立軒:“今天呢?”

陸立軒道:“今天蘭香姑娘問了王爺一句,到傍晚,她主動說不需要再找王爺。”

一句。

時戟緩緩點頭,本來昨日因為她主動問他而產生的歡喜,乍然消散,他轉了轉自己束腕,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誰撐不住,先開這個口。

秦劉氏是誰,他壓根不在意,但他看蘭以雲在乎得很,反正,他是不會成為先低頭的那個。

於是,他腳尖一轉,向著書房。

這幾天他確實忙,皇帝暗地裏往兵部塞人,不過問他,是他越大越不聽話的好侄子。

時戟不是沒想過幹脆披上黃袍,只是披黃袍一時爽,那以後為了籠絡朝臣,少不得讓他們往自己後宮塞女人。

想想就臟。

倒是蘭以雲……時戟暗道,怎麽又想到她。

他頓了頓,回過神,外頭天色已經開始亮起,時戟往椅背一靠,他捏了捏額角,拿著一份名單,給陸立軒:“按這個,把兵部那些廢物換下來。”

陸立軒答:“是。王爺可要稍歇息會?”

時戟站起來,獨自往書房裏閣設置的床榻走去,忽然,他停下,提醒陸立軒:“讓那些女婢嘴巴緊點,別跟她匯報本王的行程。”

這個“她”是誰不需說明,陸立軒說:“是。”

時戟回過身,說:“等等,若她親自找到你,另當別論。”

他覺得她會低頭。

他不需要她做什麽,就主動走出紫宸院一步,走到他這裏來,猶如無數個夢境裏她迤迤然走來那般。

其他的,等她來找他,再說。

時戟想著,一邊躺在床榻上。

忙了幾天,熬了幾次夜,他一閉上眼睛,不多時就睡著了,而這次,他再一次墮入夢境之中。

且看女人輕輕笑著,時戟喉頭微緊,要去拉她的手,她卻閃身避開,叫他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她擡起手,彈彈他腦袋:“我走了,下次再見。”

時戟猛地睜眼。

他從床榻翻身而下,觀外頭天色,居然接近酉時,夕陽夕照,整個書房中燃著一味聞不出味道的安神香。

他只是想小憩一會,居然睡著了。

方才的那個夢,讓他心有余悸,不知為何,一個“下次”,讓他心口好像破出大洞,空落落的。

他沉聲:“來人。”

外頭下人推門,早備好洗漱的水,陸立軒問:“王爺,可要傳膳?”

時戟漱漱口,隨意擦掉鬢角的汗珠,深棕的眸子一轉:“她呢?”

陸立軒說:“姑娘一整天在屋子裏沒出來過。”

時戟挑眉:“膳食呢?”

陸立軒如實說:“下人放在門口,姑娘不肯開門。”

時戟擦臉的動作稍稍變緩:“一整天,一口水都沒喝,也不用加炭火,更沒有吭過聲?”

陸立軒說:“是……”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臉色驚惶。

時戟把布巾擲到地上,踹了陸立軒一腳:“蠢貨!”

他疾步沖出書房,冷天中呵出的氣息也無法暫時平息震怒,他怒火沖天到紫宸院,下人們得信心驚膽戰,紛紛站在蘭以雲門口。

時戟推下門,閂著。

剛趕上來的陸立軒還想叫人拿劍削開門閂,但時戟擡腿,猛地踹開木門,在轟然聲中,他踩著門板走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