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第3/4頁)

不知道為何,看著秋千,郁以雲渾身說不清的高興,蕩在半空,追逐風的軌跡,搖曳於其中,是何等暢快。

她一邊被秋千帶著晃,太過開心,把心裏所想說出來:“哈哈哈真君!我的魂魄要飄出來了!”

就是在她這一句話,站在她身後的真君,突然不再推秋千。

郁以雲:“真君?”

他拉住她,雙手搭在她肩膀上,手指克制地微微用力,低頭輕靠在她肩膀上,許久,沒有出聲。

郁以雲偷看一眼,從這個角度看真君的側臉,能看到他一截白色的眼睫。

那眼睫一直在顫抖。

雖看不見他具體的神情,但郁以雲想,他很難過。

這個認知嚇得郁以雲連忙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真君……”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是既然真君這麽難過,那,就是她錯了。

真君卻反過來道:“無礙,並非你的緣故。”

自那之後,只要是她蕩秋千,真君就一定會站在她身邊,他不允許她自己一人蕩秋千。

郁以雲記著這件事,她深深嘆口氣,煩惱地咬咬筆尖,真君老是對她這麽好,會讓她變成驕縱的性子的。

……

山中無歲月,郁以雲每天記錄兩三件小事,都是圍繞她和真君的,久而久之,居然寫成了厚厚一沓書籍。

頗有成就感的她,將此書命名為《孚臨小記》。

郁以雲覺得她或許能成為文士,她大言不慚地說給真君聽,真君只是若有所思地輕撫她的頭發。

一個動作,郁以雲受到無形的鼓舞。

可是,不遊歷天下,哪裏去補充她作為文士的見識呢?

雖然在孚臨峰,和真君的生活自由自在,但是,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書裏描述的春夏秋冬,晴天雨簾,風花雪月。

她的靈魂受著外面的牽引。

起初,這只是一個小想法,但時間越久,越讓她抓心撓肺。

後來有一天,她夢到海上一座大山,山高周旋三萬裏,物產豐饒,什麽樣的植物都有,囊括世間珍稀禽獸,山上的生活悠然自得,人人都有不死之軀。

醒來後,郁以雲循著記憶,在書中翻找,終於找到那座山有關的文字,原來,這座山名曰蓬萊。

書上所記,蓬萊仙山是自然之道的去處,郁以雲看著“自然之道”四個字,久久沒有回神。

她想去找蓬萊仙山。

她興沖沖把這打算告訴真君,可是這一次,真君卻沒有答應。

“求求真君了,”郁以雲坐在他對面,纏著他,淚眼汪汪,“我就是想去看看。”

真君板起臉,轉了個方向,不對著她。

郁以雲又跑到他對面,眼裏含著兩泡眼淚,欲掉不掉:“真君自己不去,卻也不讓我去麽?”

真君白色的眼珠子一動,他終於開口:“我同你一起。”

郁以雲問:“夢裏我是一個人去的,真君能和我一起找蓬萊山嗎?”

郁以雲並不知道,她的夢境是仙緣,只能她一人得道成仙,徹底脫離凡世,從此,無牽無掛。

這於她的真君而言,又能如何接受呢?

所以他百般阻止。

其實,從她重生的那一刻,因她對三界的造化,注定這場仙緣,只是他人為地瞞住天道,畫地為牢,將兩人牢牢關在孚臨峰上。

他甚至自私地想切斷她的仙緣。

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

岑長鋒心頭沉重,眉頭緊鎖,忽的,一只小手伸到他眉間,撫摸他的褶皺和印痕,指頭柔軟,一下喚回岑長鋒的神志。

他擡起眼,見郁以雲眉眼耷拉,她聲音輕輕的:“真君別皺眉了,不生氣了啊,我不去了。”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一只手擰著,差點喘不過氣。

他想答應她所有請求,他不舍讓她再露出失望的神情。

難不成,他又要因為自己的武斷,斷送她的前途?

岑長鋒注視眼前的人兒,從她的眉眼,到她鼻尖,再到她心口、手足,他心裏逐漸地平靜下來。

他眼神閃動:“去吧。”

郁以雲興奮道:“好!”

然而,或許是書讀多了,她又有點傷感,說:“不管我們在何處,不管我們是不是換了身軀殼,我會永遠認得真君的,真君呢?”

岑長鋒看著她清澈的眼睛,說:“我亦是。”當然,他心下決定,他會去找她。

那一天,封閉整整八十一年的孚臨峰的結界,打開了個缺口。

郁以雲與岑長鋒共騎一匹黑馬。

沿著斜坡,二人一馬緩緩從坡上走下,他們的側影映在湛藍的天空上,左上角日頭大盛,耀眼得令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一派光明。

郁以雲眺望遠方,嘖嘖稱奇,眼兒到處飄,像只沒見過世面麻雀,嘰嘰喳喳說個沒停。

而岑長鋒只是聽著,偶爾應她一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