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第2/4頁)

岑長鋒眉心的印痕愈發深,他毫不猶疑地滴入第二滴血,這回,血液甚至無法進入郁以雲身體,從她額上滑下來。

滾燙的血液在冰面融出一個小圓凹。

岑長鋒定定神,滴入第三滴血。

毫無疑問,又是失敗。

終於,第七滴血液能順著她的筋脈遊走,岑長鋒漆黑的眼瞳映出懷裏的人,呼吸聲不可抑制地起伏。

可是沒多久,第七滴血也受阻。

他臉上沒有任何灰敗,只不厭其煩地勻出血液,對準她額上靈台,一次次的,不管失敗多少次,下一滴血液總會及時補上。

無疾而終,每一次,都耗費他巨大的精力。

最開始,是發頂出現霜雪一樣的白,慢慢的,這等霜白,染上他披散在肩上的發尾,後來,雙眉與眼睫,也變成晶瑩的白色。

再後來,他的眼瞳變成琉璃一樣的白色。

除了額間灼熱的印記,他黑發全部變成白發,尤像雪團起來的冰人兒。

魔界的太陽,總是不冷不熱,沒有多余的溫度,加之岑長鋒暴起的靈力形成的千裏冰封,沉寂之余,令人忘了年歲。

好似過去許多個日月,又仿若所有一切只一息之間。

岑長鋒又往懷裏人額間滴血液,隨即準備下一滴血,已然成為他的慣性動作,只是這次,他突然察覺懷裏人兒一動。

他眼睫輕扇,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生怕這點動靜,只是自己的錯覺。

半晌,他看到郁以雲眼皮下的眼珠子輕動,她睜開眼睛,神色帶著初醒的懵懂。

岑長鋒一直僵直的背脊,更是緊繃著,扶著她的身子,他再控制不住,額頭靠在她額頭上。

她看著他,開了開口,因太久不曾說話,她的聲音太過沙啞,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他給她喂水,過了會兒,郁以雲終於潤濕喉嚨,她眨巴著眼睛,問:“老爺爺,你是誰啊?”

岑長鋒垂著眼睛,他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低沉又喑啞地說:“過去,你時常喚我真君。”

郁以雲拉著他的袖子,說:“我不,你頭發這麽白,就是長得這麽好看,年紀上也一定是個老爺爺。”

熟悉的聲音像清泉擊石,每個字都敲進岑長鋒的心房。

他點點頭,說:“就叫老爺爺吧。”

郁以雲不依了:“我覺著,真君這個稱謂也不錯,對了,那我是誰呢?”

岑長鋒撫她頭發的手一頓,在斟酌過後,開口:“你是天賜於世。”

至此,魔界的冰雪開始慢慢消融。

郁以雲到了一座滿是雪的山上,她見著什麽都新奇,把山上的花花草草都糟蹋個遍,然而,這位真君卻從沒有責罰她。

他總是站在廊下,看著她像個小孩一樣吵吵鬧鬧,偶爾,他會松開雪白的眉毛,晶瑩剔透的眼睛盛滿她的身影,眼瞼上提,微微一眯,似笑非笑。

每逢這時候,郁以雲喜歡調侃他:“老爺爺,你要多笑笑!”

被郁以雲點出,真君便會收斂笑意,只定定地看著她。

後來,郁以雲鋪開一張白紙,開始記事,落筆的第一行,就是:“真君種了一朵花,養了一頭馬。”

“花是好花,像白色的蓮花,不過我覺得,沒有真君額間的小花好看,說起來,真君額間的小花比起我第一眼瞧他,已經淡了顏色,但印記好像消不去了。”

“馬是好馬,就是黑,吃得特別肥,又像個蛋,每次都要拱我,沒見過比這更粘人的馬。”

郁以雲咬著筆頭,想了想,她打算還是圍繞真君,再做詳細的闡述:“真君不愛笑,笑起來卻很好看,他滿頭華發卻很柔滑,我上次摸了兩下,真君好像挺高興的?”

想到這裏,郁以雲忍不住笑起來。

那是真君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他總是會莫名其妙的、不分場合的睡著,有時候明明站在柱子旁看她,卻閉上眼睛,不做聲響。

但她要是搞什麽小動作,比如想偷溜下山看看,真君又會敏銳得像正在捕捉老鼠的貓,倏地睜開眼睛,把她抓個現行。

卻唯獨,在她靠近他時,他沒有任何警覺。

所以看著真君趴在桌上睡著,郁以雲躡手躡腳靠近他,悄悄伸手撫摸他的頭發。

下一瞬,真君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白色的眼珠子盯著她,著實令人心中一駭,郁以雲忙想收回手,真君卻按住她的手。

冰涼的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那種觸感,烙在郁以雲心裏。

她小心地猜想,真君好像還挺高興的,否則,為什麽不斥責她,反而按著她的手不讓走呢?

“所以,以後要多撫摸真君的頭發,他老人家高興。”郁以雲斬釘截鐵地寫到。

過兩天,郁以雲在紙上的筆跡開始飄了:“今天真君給我搭了個秋千!”

“可是,”筆跡在這裏開始猶豫,“真君卻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