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守門人(下)(第3/4頁)

被安排在最靠近河灘上的巴爾幹人和他們的老鄉不期而遇,雙方在河灘上展開了一場殘酷廝殺,彪悍對彪悍,兇殘對兇殘,雖然說著相同語言,有著共同信仰,但是這時候他們的眼裏只有對方砍過來的斧頭,心裏只有殺死對方的欲望。

防守河岸的一方占據著天然的優勢,當那些蹚水上岸的把波斯尼亞人因為身上濕漉漉的沉重邁不開步子時,等待在岸上的巴爾幹人已經揮起斧頭向他們迎頭砍去。

與此同時波西米亞輕騎兵沿著河岸兩邊不住奔跑,他們時而遠飚時而接近,短火槍配上馬刀的反復沖擊令一些少數能夠突破當面巴爾幹人的波斯尼亞人頭痛不已。

亞歷山大向不遠處河灘堡的一塊平地看了看,略微不著邊際的微皺了下眉頭。

那裏有四門火炮,這是貢帕蒂手裏的全部家當了。

而且這些火炮的口徑都不大,當初為了能快速行軍而不得不選擇只攜帶幾門小型火炮的弊端現在突顯了出來。

看著河面上時而揚起的道道水柱,亞歷山大知道自己這些裝在可以拆卸的炮車上的野戰火炮起到的恐嚇作用,遠比它們造成的實際殺傷力要大得多。

貢帕蒂也很惱火,因為路途遙遠而不得不犧牲口徑和重量帶來的這些寶貝完全不能滿足他對更粗更長的渴望,現在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布加勒斯特城裏還有多少能供他使用的火炮。

四門火炮不停把炮彈射向河面,那些炮彈其中有些是用特意在冰冷的河水裏浸泡過的羊油凝固在一起的,當炮彈光滑的外表與炮膛劇烈摩擦變得異常炙熱時,炮彈在空中就迅速瓦解,瞬息間一大蓬鋒利的鐵渣鋼片呼嘯著如同從天而降的鋼鐵蝗蟲般砸向河面,一時間河水翻騰中夾帶著不幸被擊中的肉體碎塊和淒厲的響成一片的慘叫聲。

第一批波斯尼亞人勇敢的沖上了河灘,他們與敵人奮力戰鬥,爭奪河灘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細沙,隨時都有人倒下,負傷者痛苦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是可怕的殘酷廝殺。

“巴爾幹人……”

騎在帕加索斯背上的亞歷山大喃喃自語,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巴爾幹人作戰,而且還是“幸運”的看到了巴爾幹人之間的交戰。

沒有仁慈,沒有同情和對同為鄉親的憐憫,那種即便是同鄉可因為陣營不同也毫不留情的殘酷讓亞歷山大也不禁有些大感意外。

“他們很勇敢也很忠誠,大人,這些士兵應該得到獎賞,”即便是並不怎麽喜歡巴爾幹人的布薩科也不由由衷的稱贊著“只要聽從指揮,他們可以成為最好的獵衛兵。”

“聽從指揮?”

亞歷山大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他覺得納山未免太拖拖拉拉了,之前已經派去的使者到現在還沒有音信,這讓亞歷山大一想起就心裏怪怪的。

畢竟自己老媽說起來還是魅力十足,難道納山還想等到讓老媽給他懷上個弟弟妹妹的再姍姍而來嗎?

“差不多已經夠了,命令火槍兵射擊河面!”亞歷山大下達了命令。

阿格裏火槍兵再次出動了,在長矛和劍盾兵的方陣掩護下,火槍兵在高出河灘的坡上越過正在相互廝殺的巴爾幹人,開始向著河面上正試圖繼續登岸的第二批波斯尼亞人猛烈射擊。

同時貢帕蒂僅有的四門火炮也調整炮口高度,向著距離岸邊更近些的河面上轟擊起來。

一道道激起的水柱,一片片被打得如暴雨臨頭般濺起的密集水花,第二批波斯尼亞人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忽然遭到這麽強烈的打擊。

船被掀翻了,人被打穿了,血水和著河水在殘破的船板上不住湧動,擁擠在船上的士兵因為根本沒有躲避的地方,往往一排子彈打來瞬間就有好幾個人的身上被打出無數的可怕彈孔。

當第一條船上的人終於忍受不住這可怕的打擊開始調頭時,就有越來越多的船跟著先是停下來,然後就被迫在河面上四下橫飛的子彈呼嘯聲中漸漸遠去。

河灘上的波斯尼亞人終於堅持不住了,失去了後援的結果就是被無情的殺戮,他們開始向著河裏退去,在巴爾幹人的驅趕下,除了少數人來得及爬上船,大多人只能盡量扒著船幫依附在四周向河當中劃去。

火槍兵開始向河灘上推進,他們在行進樂曲聲中有序的前進,停步,舉槍,瞄準。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整齊劃一,如果遠遠看去配上那節奏振奮的樂曲甚至透著一種與這殘酷的戰場格格不入的優雅。

“開火!”

優雅的齊步前進,優雅的舉槍瞄準,結果卻是殘酷的殺戮。

河面上漂過一大片紅彤彤的河水,其中還夾雜著幾具不停時沉時浮的屍體。